終於回到了西冷鎮,這個富有詩意的名字,與荒村只隔著一座山樑,卻彷彿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有讀者猜測“西冷鎮”的名字來自斯蒂芬·金的小說《撒冷鎮》(Salem's
Lot),事實上我從未看過這本書(包括電影)。“西冷”本是個極中國化的名字,其原型就來自浙江省本土,大家有興趣可以猜一猜。
玉指環已被我“Game
over”到海里去了。現在對於我來說,最大的懸念就是阿環(林幽)——七天的期限已過,她究竟是生還是死?我能否再找到她的行蹤?所有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我必須快點趕回上海,在這個故事的第八天發現真相。
可早上沒有回上海的車,我們只能在西冷鎮等到中午。
現在是上午9點,我和春雨在鎮上隨便轉了轉,不想剛在街上拐了一個彎,就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這是條青石板鋪成的老街,兩邊全是粉牆黛瓦的老房子,有古老的茶館、酒家、米店,大概是西冷鎮一百年前的樣子吧。
我們走進一家老茶館,要了兩杯熱茶暖和一下。剛坐下不久,茶館裡的人就越來越多了,多數都是頭髮花白的老頭老太,他們圍攏在幾張桌子邊,似乎在等待什麼出現。
忽然,茶館帷幕裡傳出一聲輕脆的嬌吒,接著閃出一個穿著古裝的女子,那是件崑曲中常見的繡花女褶,下半身是條青色的裙子,手上還甩著飄逸的水袖。原來是唱地方戲的,雖然她臉上化著淡淡的戲妝,頭髮做成
了簪花的樣式,但我還是看出她的年齡不小,大概有三十多歲了。
旁邊的老人們開始鼓掌,這讓茶館裡僅有的兩個年輕人——我和春雨感到有些尷尬。
接著那女子開始唱了,但頭一句就使我呆若木雞。
我聽到了阿環(林幽)的歌聲。
沒錯,她嘴裡唱出來的就是這種歌聲,更確切地說是某種地方戲曲,她身後還有幾個老人拿著絲竹樂器伴奏,笛與簫悠揚地響了起來。襯托著她口中飄出的旋律。
這就是阿環(林幽)那致命的歌聲。從我第一次從蘇天平的DV裡聽到,它就深深地銘刻在我腦海中了。第二次在蘇天平的房間裡聽到這歌聲,幾乎讓我魂飛魄散。我是絕對不會聽錯的。
腦子裡一邊想著阿環(林幽)的歌聲,耳邊又迴響著西冷鎮的古老戲曲。女子一邊唱戲一邊邁著碎花步,手上做著蘭花指的優雅動作,還有那眉眼那表情都是如此古典。雖然我聽不懂她的唱詞,但我相信她正唱著某個古老的傳說
這出戏大概唱了一個鐘頭,唱戲的女子就匆匆退場了,茶館裡的老人們似乎還意猶未盡,也許這就是他們最重要的娛樂了吧。
我忍不住問了旁邊一個老人:“老伯伯,這到底是什麼戲啊?”
“子夜歌。”
老人用濃重的浙江口音回答,說話的樣子神采奕奕,似乎還陶醉在古老的唱詞中。
這名字對我來說似曾相識,我低頭喃喃地說: “子夜歌——對了,我記得李白好像也寫過子夜歌的。”
“其實,《子夜歌》並不是詩,而是一個女子的情歌。”
春雨突然插話了,眼神有些悵然。
“你怎麼知道啊?”
她似乎早已成竹於胸了:“子夜歌最早見於南朝樂府,是個名叫子夜的晉朝女子所作,歌曲風格極其悲哀,乃至於東晉豪門王軻府中的鬼魂也為之感動而唱起了這首歌。此外還有子夜四時歌等,都屬於南朝清商曲中江南吳聲的一種。不單單是李白,南唐李後主也作過以子夜歌為詞牌的詞。”
我讚歎道:“哇,春雨你好厲害啊。”
就連西冷鎮的老人也對春雨刮目相看了,不停地點頭稱是。
“沒什麼,最近正在讀《樂府詩集》,聽到‘子夜歌’這三個字自然很耳熟。可惜,無論是吳聲歌、西洲曲還是江南神弦曲,它們的曲調都早已經失傳,我們只知道歌詞而不知道怎麼唱。”
我立刻問了問旁邊的老人:“老伯,你知道這裡的子夜歌是從何時開始有的嗎?”
“子夜歌可古老了,沒人知道它的起源年代,傳說晉朝女子子夜是這種戲的祖師,還有專家稱其為中國戲曲史的活化石。”這位老人顯然也很有些文化底子,難怪浙江是出文人的地方,只是他的口音實在太難懂了,“不過,因為浙江各地方言不同,許多小劇種只在一小塊地方傳播,離開本縣就沒人聽得懂了,所以子夜歌一直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