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人在等候渡船。
浪翻雲透過窗簾望出去,只見大半是本地人。只有四、五個是行旅商賈的模樣。
浪翻雲戴上竹笠,遮住那淫賊的假臉容,提起藏著覆雨劍的大包袱,馬車停下時,走下馬車,順手多打賞了趕車的漢子一吊錢。
那漢子千恩萬謝後,指著渡頭一旁泊著的十多隻小艇道:“客官若要到落花橋去,可租一隻渡艇,渡江入秦淮河而上,最多半個時辰,可抵達落花橋了,總勝過和人迫在擺渡裡。”
浪翻雲謝過後,走下渡頭。
驀地感到有幾道銳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原來渡頭另一邊孤零零泊著一艘官艇,上面的幾名便裝大漢正向他留神打量,他們身上都配有刀劍等物,神情沉穩狠悍,不像是一般公差。
浪翻雲故意倨僂著高大的身體,斂去雙目神光,還裝作差點被放在渡頭上的貨物絆倒,竹笠掉了下來,露出薜明玉英俊的假臉。
若他沒有差錯,這幾人應是楞嚴手下的東廠鐵衛,負責把守這渡江必經之路。
船上那些大漢見他如此不濟,一齊搖頭失笑,不再理他。
浪翻雲亦是心中暗笑。
後面晌起輕微有節奏的足音,浪翻雲一聽下便知來者有三個人,都是深黯武技之輩,忙把竹笠戴回頭上,詐作遠眺正由對岸駛回來的渡船,裝出個不耐煩的樣子,才往右旁的渡艇處走去,以免和這些武林人物照臉給認了出來。
一艘小艇駛了過來,一個艇姑輕搖著櫓,叫道:“客官是否要艇,到最大的秦淮紅樓只要吊半錢!”
浪翻雲暗贊艇姑懂得做生意,點頭走下艇去,正欲坐在艇頭,好欣賞長江和到了秦淮河後的沿岸景色,艇姑叫道:“客官坐進船篷艙裡吧,免得水花打上來濺溼了你。”
浪翻雲心中微凜,原來當他的注意力來到蓬艙內時,立時探測到若有若無蓄意壓下了的輕微呼吸。
這時他有三個選擇。
一是立時回到渡頭去,可是如此做法將更惹人注目,若讓那後面跟來的武林人物認出自己是誰,問題將更大。
第二個選擇依然是坐到船頭去,不過若對方是蓄意對付自己,說不定可在半路中途把艇弄翻,那將亦同樣惹人注意,對他無益有害。
所以剩下的選擇,仍是依然坐入篷艙裡,設法把不知其有何圖謀的隱伏者制著,再迫那艇姑送他到對岸去。
打定主意後,他施施然進入篷艙內,還故意揹著那藏了人的一堆貨物似的東西坐著。
艇姑眼中閃過得意之色,把艇往對岸搖過去。
浪翻雲除下竹笠,放在一旁的艙板上,行囊隨意放到身旁,伸了個懶腰,望往對岸。
十年前,那時他年少氣盛,隻身摸上京師,歸程時在秦淮河上邂逅了紀惜惜,那情景就像發生在昨天。
身旁那暗藏著的人體溫驟升。
浪翻雲知道對方出手在即,心下微笑。
在他這種高手來說,每一寸肌肉都可發揮驚人的力量,普通武林人物就算拿著刀劍也休想刺進他體內。
只從對方的呼吸、體熱,他已可大略把握對方的修為高低,故好整以瑕,靜待對方出手。
寒氣襲往腰腎處。
在這剎那的短暫時候,他判斷出對方來勢雖快,但留有餘力,更重要是殺氣不濃,使他知道對方只是要把他制著,並非想一刀致他於死地。
他裝作愕然,當匕首著他的腰側時,動也不動一下。
那艇姑照樣搖艇,像對篷艙內發生的事一點都不知情。
一把冰冷的女聲在旁道:“不要動!我這把匕首淬了劇毒,只要劃破你的肌膚,包保你立斃當場。”
浪翻雲默言不語。
拿匕首的女子在貨物堆裡現身出來,挨在他身旁坐著,匕首當然仍緊著他,一陣充滿狠意的笑聲後,似哭似笑地道:“想不到吧薛明玉,你雖逃過他們的追殺,卻過不了我這一關,我等得你好苦,三年了!每晚我都在想著你,想咬下你的肉來是何滋味。”
浪翻雲嘆了一口氣道:“姑娘是否認錯人了!”他估計只要自己開聲說話,對方定可立即把自己有異的聲音認出來,那時只要解釋幾句,消去誤會,即可脫身,免得對方瞎纏下去,也好讓對方因薛明玉已死,在這恥辱和仇恨中解放出來。
豈知那女子一陣冷笑道:“你終於肯說話了!為何那天我怎樣求你,都全無回應,只是繼續你那萬惡的淫行。”
那女子倏地伸出另一隻手,點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