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忽地神情微動道:“是否幹兄來了!”
“龐兄果是位好主人!”語音自遠處傳來,倏忽已至樓內,跟著一位身穿灰布衣,但卻有著說不出瀟的高瘦英俊男子,悠然步入。
正是黑榜叱詫多時的幹羅山城主‘毒手’幹羅。
龐斑兩目神光電射,和幹羅目光交鎖,大笑道:“幹兄你好!四十年前我便聽到你的大名,今日終於見到,好!”
幹羅目光一點不讓龐斑,抱拳道:“小弟此生長想見也是最不想見的兩個人,龐兄便是其中之一。”
憐秀秀望向這個客人,心中暗奇,那有人一上來便表示自己不喜歡見對方,同時又隱隱感到幹羈對龐斑是出自真心的推崇。
龐斑站了起來,大方讓手道:“幹兄請坐。”望向憐秀秀道:“秀秀小姐請為我斟滿幹兄的酒杯,俾龐某能先敬幹兄一杯。”
他的說話充滿令人甘心順服的魅力,憐秀秀立即為剛坐下的幹羅斟酒。
龐斑望往窗外,高牆外車馬人聲傳來,小花溪所有廂房均燈火通明,笙歌處處,確教人不知人間何世?舉杯向幹羅道:“幹兄,我敬你一杯!”
對坐的幹羅拿起酒杯,道:“二十五年前,小弟曾獨赴魔師官,至山腳了苦思一日三夜後,想起一旦敗北,所有名利權位美女均煙消散,便廢然中返,自此後武技再沒有寸進。這一杯便為終可見到龐兄而幹。”一飲而盡。
龐斑淡淡道:“現在名利權位美女,於幹兄來說究是何物。”
幹羅搖頭苦笑道:“都不外是糞土,我蠢了足足六十多年,龐兄切勿笑我。”
憐秀秀再望向幹羅,這人乃一代黑道大豪,武林裡有數的高手,想不到說話如此真誠,毫不掩飾,心中不由敬服。
她的目光回到龐斑身上,這個不可一世,氣勢蓋過了她以前遇過任何男人的人物,一言一笑,舉手投足,莫不優美好看,沒有半點可供批評的瑕疵。
龐斑淡然道:“我已很久沒有覺得和別人交往是一種樂趣,但今夜先有憐秀秀的箏,現更有幹羅的話,人生至此,夫復何求,若干兄不反對,我想請幹兄聽秀秀小姐彈奏一曲,而今夜亦只此一曲,作為陪酒的盛筵。”
幹羈望向憐秀秀,微微一笑,眼中射出感激期待的神色。
憐秀秀心頭一震,想不到幹羅竟能藉一瞥間透露出如此濃烈的情緒,訊號又是如此清晰,不由垂下目光,道:“秀秀奏琴之前,可否各問兩位一個問題?”
龐斑和幹羅大感興趣,齊齊點頭。
憐秀秀嬌羞一笑,道:“剛才幹先生說有兩個人,最想見但也是最不想見,一位是龐先生,只不知另一位是誰?”
幹羅啞然失笑道:“我還道名動大江南北的第一才女,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另一個人便是‘覆雨劍’浪翻雲,這人小姐不會未曾聽過吧!”
像憐秀秀如此當紅的名妓,每晚都接觸江湖大豪,富商權貴,耳目之靈,真是難有他人可及。當下憐秀秀點頭道:“天下無雙的劍,深情似海的人,秀秀不但聽過,印象還深刻無比。”
龐斑微微一笑道:“現在輪到我的問題了,希望不是太難答,阻了時間,我對小姐今夜此曲,確有點迫不及待了。”
憐秀秀嬌軀輕顫,垂下了頭,以衣袖輕拭眼角,再盈盈仰起美麗的俏臉,明眸閃出動人心魄的感激之色,輕輕道:“能得龐先生厚愛,秀秀費在練箏的心力,已一點沒有白費,秀秀可否撇過那問題不問,立即將曲奉上?”
龐斑俊偉得有如石雕的臉容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柔聲道:“我已知你要問什麼問題,所以你早問了,而我亦在心中答了。”
幹羅忽然發覺自己有點‘情不自禁’地欣賞著龐斑,若和浪翻雲較,兩人都有種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但龐斑的魅力卻帶點邪惡的味道。
最主要是龐斑冷酷的臉容,使人一見便感到他是鐵石心腸、冷酷無情的人。
但現在幹羅卻如大夢初醒般發覺龐斑竟也是個感情豐富的人,而且那樣地毫不掩飾。
他甚至有些兒喜歡這可怕的大敵。
憐秀秀離座而起,走到箏前坐下,望往窗外遠處繁星點點的夜空,心中閃過一絲愁意,這時她已知自己畢生裡,休想忘掉龐斑剛才顯示出內心痛苦那一剎間的神色。
幹羅抗議道:“龐兄和秀秀小姐心有靈犀一點通,小弟可沒有這本領,我不但想知道那問題,更想知道答案。”
龐斑開顏大笑道:“痛快痛快,幹兄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