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纖白晶瑩的赤足,先俯頭吻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為她穿上鞋子。
風雨雖是那麼不肯妥協,湖水仍是波盪不平,可是兩棄輕舟,總是平穩安逸,一點不受惡劣的環境所影響。
所有眼光全集中到兩人身上,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只有急浪打上船身和風雨的呼嘯聲。
為靳冰雲撐艇的問天尼目泛奇光,凝注在龐斑臉上。
龐斑似是完全不知有外人在場,心神放在這為他受盡折磨的美女身上,再吻了她另一隻足後,又體貼溫柔地替她穿上了餘下的蝶紋布鞋。
這封男女目光再觸,同時有感於中,交換了一個動人無比的笑容。
直至此刻,兩人仍沒有說過一句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
靳冰雲穿妥了布鞋的秀足踏回艇上時,她緩緩把玉手遞向龐斑,按在他寬肩上。
龐斑長身而起,探手袖內,再抽出來時,手上已多了一封信。
兩艇驟然分開。
龐斑的小艇理應往方夜羽等待他凱旋歸來的巨舟駛去,可是他取的方向,卻是沒有任何舟艇,只有茫茫風雨的無際湖面處。
眾人均心叫完了。
勝利的終是龐斑,連唯一的對手浪翻雲也輸掉了,以後天下再無可與抗衡的人。
這個念頭尚在腦海裡轉動著時,一團電芒在龐斑立身處爆射開來。
天地剎白一片。
眾人猝不及防下,都受不了刺眼的強光,一時睜目如盲。
強光倏斂,可是暴烈的殘,仍使人什麼都看不清楚。
眼前景象逐漸清晰。
在眾人心顫神蕩,目瞪眼呆中,龐斑消失得無影無蹤,空餘一艘孤舟在湖水上飄浮著。
驀地眼前再亮,烏雲的邊沿橫移到中天處,現出陰晴之間的交界線。
月色照下。
這邊的天地充盈著金黃的色光。
難道大勝而回的龐斑竟給閃電轟雷劈了下艇。
但眼銳者如韓柏、範良極、凌戰天之輩,卻清楚知道電光非是來自天上,而是發自龐斑的身上。
溫柔的月色下,小艇沒有半點被電打雷劈的焦灼痕跡。
眾人心中都升起怪異無倫的感覺。
載著靳冰雲的小艇早迅速去遠,剩下了一個小黑點,沒進蒼茫美麗的湖光深處。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下,不約而同朝攔江島望去。
隨著蓋天烏雲的飄走,月光飛快地往攔江島照射過去。
聳出水面的礁石逐一呈現在視線下。
倏忽間,傲立湖中的孤島遙遙展現在全場觀者的眼前。
月滿攔江下,終年鎖島的雲霧奇蹟地去得一分不餘。
這長年受狂風颳蝕,雨水沖刷,懸巖陡峭,石色赭赤的孤島,在回覆澄碧清明,反映著月夜的湖水裡。像一位給揭掉了蔽面輕紗的美女,既含羞又驕傲地任君評頭品足。
當眾人眼光移往峰頂時,在明月當頭的美景中,一幅令他們終生休想有片刻能忘掉的圖象展呈在壯闊的視野中。
浪翻雲揹負著名震天下的覆雨劍,傲立在峰頂一塊虛懸而出的巨巖盡端處,正閒逸地仰首凝視著天上的明月。
又是惜惜的忌辰了。
當時明月在。
曾照彩雲歸。
那是他們最後一眼看到浪翻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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