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冰雲微一錯愕,想不到韓柏有如此敏銳的直覺,能感受到她心情的微妙變化。
韓柏又皺起眉頭,道:“我在你身旁跪了這麼久,為何直到剛才你才出手製住我?”
靳冰雲一呆,答非所問道:“你才智過人,假以時日,或者可成為龐斑的對手也說不定,可惜!唉!”韓柏道:“你還未回答我。”他這時更像個要求大人給予玩具的孩子。
韓柏真誠地想知道答案的神態,使靳冰雲感到難以拒絕,唯有坦然相告:“我想試試你的心性,看你會不會侵犯我。”
韓柏愕然道:“假設我真的侵犯你,你會怎麼辦?”
靳冰雲心想那有如此問人女兒家的,口上卻淡淡遺:“我會讓你先得到我,之後再殺了你。”
韓柏目瞪口呆道:“我毫不驚奇你會殺我,但你怎會故意讓我得到你?”
靳冰雲俏目冷如冰霜,以平靜得使人心顫的語氣道:“因為我恨龐斑,我要他痛苦;而你既侵犯被你強擄的婦女,自亦是死有餘辜。”
韓柏苦笑道:“我明白了,你將會主動告訴龐斑被我姦汙了,縱使龐斑悲憤嫉忌,但只能找著我的體出氣,如此你便達到了使他痛苦的目的了!但現在你又打算怎樣做?你總不能迫我姦汙你,尤其當我知道橫豎也難逃一死,你實不應告訴我才是!”靳冰雲美目一瞪,收回按在他胸前的奪命纖手,嗔道:“你既不是淫徒,誰又有興趣殺你,還不讓開,我要起來了!”要知道韓柏跪得極近,靳冰雲除非先滾開去,否則便很難不發生和韓柏身體碰撞的尷尬場面了。
韓柏連聲應是,不知所措地站起來,連退多步,直到撞上一棵大樹,才停下來。
靳冰雲見到他背撞大樹時,嚇了一跳,神情天真得像個小頑童,比對起他粗的外形,怪異得沒法形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韓柏只覺眼前一亮。
就像在一片荒涼沙漠裡,看到千萬朵鮮花齊齊破土而出的壯觀奇景。
靳冰雲怕了他熾熱的目光,舉起衣袖,遮著上半邊臉,盈盈立起。
韓柏看到她尖俏的下頷,鮮豔的紅,心中一陣衝動。
忽地記起了秦夢瑤,芳蹤何處?香風飄來。
靳冰雲腳不沾地似的,在他右側掠過。
韓柏叫道:“你去那裡?”追著她沒入林木深處的背影,飛掠過去。
穿出疏林。
咚咚水聲墳滿了天地。
靳冰雲坐在溪流滾滾中突出來的一塊石上,拿起了裙腳,將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溪裡。繡上雙蝶的布鞋安放兩旁,情態撩人之極。
她的美目深深注進溪水裡。
韓柏來到溪邊,隨著她的目光,看到溪水裡得水的魚兒。
兩人默默看著水內無憂無慮的魚兒。
初陽透過林木的樹隙間射進來,將隨風顫震的樹影光暈印在他們和溪水上。
靳冰雲在水裡悠然自得地踢著白璧無瑕的纖足,幽幽道:“只是為了這自由自在的剎那,我便沒有後悔讓你擄走。”
韓柏跪下,俯身伸頭,雙掌按著岸旁泥地,將上半身探入水裡,靳冰雲踢水的清響,立時傳入耳內,有若仙籟,兩人雖隔了半條溪,但水卻將他們連了起來。
靳冰雲大感興趣地看奢他這過分了的“梳洗”。
韓柏把頭從水裡抽回來,仰天痛快地舒出一口氣,水珠小瀑布般從他頭髮瀉下,跟著呆了一呆,緩緩俯身,以瞪得不能再大的眼睛,看著溪水中自己的反影。
與魔種結合後,他還是首次看到自己的尊容。
靳冰雲見他神態古怪,秀眉輕蹙道:“你不是認不出水中的自己吧!”韓柏打了個寒戰,叫道:“這不是真的!”
靳冰雲更摸不著頭腦,韓柏一時狡如狐狸,一時傻若孩童,構成了對她非常有吸引力的性格。
她甚至感到和他一起時,時間過得特別快。
自跟隨龐斑以來,她便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愈付出得多,痛苦愈多。
可是龐斑對她的魅力確也是非同小可,所以她也更恨他,恨他為了練魔功,甘於將她犧牲了。
她不能拒絕,因為那是註定了的命運,一個賭約。
對風行列,善良的她,揹負著噬心的歉疚和憐憫,其中是否有夫妻之愛,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但眼前這奇怪的男子,卻使她輕鬆寫意,一點壓力也沒有。
韓柏仍呆望著水中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