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星曾經閱覽天下武學典籍,懂得不少奇異武功,那日讓眾小輩點穴的鬧劇,就是當初凌媚茹教他移脈換穴法中的基本功,由此受到眾小輩們的追捧,每日纏著他演練功夫。
柳銀月依父為耀,得知父親亦是當年中原第一高手,更是歡喜得緊,她並不像柳飛星年輕時候那樣狂熱地追求武藝高強,她只是如同別的孩子那般,能以親人為榮便滿足。
少了幾個小輩的搗亂,連日上山拜訪喻正雄的人絡繹不絕,當得知是楊家女將掛帥時,本欲就此隱退的柳飛星起了猶豫,他跟楊家人有著淵源,多年前對他們不聞不問,到現在也是該相助一臂之力的時候了。
第二天他便單獨跟喻正雄說明事情原委,本來想帶著女兒來辭行,他的想法卻與喻正雄一拍即和,決定動身前往劍門關,這些日子過得其樂融融,拾晴雨有心無力,執拗不過他們,幾個孩子又鬧得緊,索性她也把心一橫,放棄過安穩日子的想法,帶著弟子們一同下山。
途中柳飛星穿上女兒為他做的新衣,一襲青色布料,這在宋室貴胄眼裡是最低賤的色澤,但多年養成的習性,柳飛星偏愛此色,能隱於人群裡,褪去鋒芒的他更是如此,只不過現在身邊跟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走到哪裡又都十分顯眼。
拾晴雨問道:“柳大哥,妹子心裡沒多少底子,就不知你的武功恢復得如何,若遇上絕頂高手,帶著這麼多孩子,我怕——”
“你怕什麼,有我在呢!”
喻正雄舉起手裡的長布裹條,那裡面是十幾年都沒使用過的離恨劍。
柳飛星挽著女兒的手笑道:“武功不在高低,精髓渾成天地,足用則矣!”
瀟瀟秋雨,山間微寒,當他們隨著一批中原志士翻越伏牛山時,才得知劍門關被攻陷的訊息,主帥穆桂英率軍撤往劍閣蜀道,與劍門關雖是一壑之隔,卻是天塹,暫解軍中燃眉之急。
劍閣蜀道原本就是通修的商道,以過道窄而險著稱,在此行軍雖然憑藉地利優勢抵擋敵軍趁勝追擊,但不利靈活排陣,更別談迅速撤軍,穆桂英的本意並非棄關或者死守,而是決定尋機反撲。
高崖上,隱約能夠俯瞰懸崖對面劍門關的情形,但見遼兵營帳升起,濛濛一片,穆桂英愁眉不展。
“報告元帥,武林盟盟主司馬雲飛率大批同仁趕到助陣,現在正在營帳外等候接見!”
穆桂英望了望身後楊八妹夫婦及楊排風,便道:“排風,就由你去接見司馬公子,不可怠慢了諸位英雄豪傑。”
“是,元帥!”
楊排風一身甲冑,滿面風霜,手按長劍從山道下了懸崖,途過大營,探頭往裡看,只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背影正在忙碌不休,看身形是個老嫗,不過她一年四季都是帶著黑麵罩,軍中人只知她外號“怪婆婆”,無人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但經她出手救治過的人,幾乎都能復原如初。
怪婆坡知道門口有人,但直到楊排風滿意走開,卻連看都沒看一眼,怪婆婆只專心著她手裡的配藥,其他一切事彷彿與她隔著不同的世界。
楊排風正在接待多年不見的司馬雲龍,意外的是司馬雲龍還帶來他的夫人,西門家千金西門小雪,兩家終究還是聯姻結盟,見面後彼此都顯得尷尬。
“玄鶴觀主喻正雄到!”
隨著士官的音落,喻正雄率眾行入,由於當年京城與吳越老祖一戰,他的聲名在武林中隱有泰山北斗之譽,所到之處,武林人士無不敬仰,紛紛前來招呼,喻正雄夫婦也無甚身架,總是笑臉相迎。
楊排風代表軍中,對前來助陣的高人自然不敢怠慢,上來客套道:“喻大俠多年不見,神采依舊,我軍能得到賢伉儷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喻正雄笑道:“如今楊家女將威名那才是天下皆知,都道巾幗不讓鬚眉,喻某這點小道行上不了大場面啊!”
雙方寒磣,司馬雲龍也來與眾人見過,今日的司馬雲龍號令江湖門派,再不是從前傀儡似的人物,但喻正雄夫婦因為唐婉兒的死,多年來耿耿於懷,現在自然沒好臉色。
“爹啊,孃的死是不是就是司馬這家人乾的?”
柳銀月挽著父親的手,憤憤問道。
眾人這才留意到混在玄鶴道觀弟子當中的中年人,只見他三縷鬚髯,鬢髮初白,目光溫和,已然難辨認出他就是當年的柳飛星了。
輕輕地拍了拍挽在他胳膊間如春蔥的手,少女變得溫順下來,這才道:“月兒,冤有頭債有主,咱們無須遷怒於他人!”
“可是爹爹,我不想跟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