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臉將聽鍾道臨這麼一說,搖頭晃腦的大嘆道:“非也非也,理不辯不明,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根,躁則失君,蠻牛火性既不能成此萬乘之君,亦不可成君子之君,乃小人也,嗚呼,弟一片良言被當成放屁,哀哉!”
兩員陰將的坐騎“踏陰獸”苦著臉臥在一旁,無奈的聽著兩人對罵,無精打采的。
玄機子沒空搭理這倆缺根筋的陰將,忽然想起還沒收銀子,趕忙笑嘻嘻的跑到中年人身旁,獻媚道:“恭喜這位大哥了,令郎業已迴天,可喜可賀!”
說著扯了扯自己身上畫著八卦的破道袍,尷尬的朝中年人笑了笑,有意提醒對方注意到自己的窘迫。
中年人本聽到其子活不過四十,鍾道臨又叫他搬家,正心中悲涼,聽到玄機子前來道賀,強打精神還禮道:“多謝二位仙長巧施妙手救回劣子,常某銘感五內!”
說著看了看玄機子的表情,心中一動,藉機恭敬道:“那位仙長提醒小人要遷居他處,道長法眼如炬,不知可否指點小人一家一條明路?常某稍許有薄禮奉上,還請二位仙長笑納!”
玄機子聽中年人沒忘了銀子的事兒,雙眼笑成了一條縫,左手在袍袖裡略一掐算,大樂道:“旭日東昇,北藏蛟龍,東北方正是六秀大吉之地,如果大哥不嫌麻煩,可攜家眷遠遷,如果北方有親戚更好,可投奔前去,自有機緣!”
中年人大喜道:“不瞞仙長,我祖上正是懷遠人,老父多日來也頗想落葉歸根,我們明日一早就走,多謝道長指點!”
說罷親自到帳房取了銀兩,又到前店拿了幾件裁好的衣褲交給玄機子,樂得他眉開眼笑,直誇中年人爽快。
就在玄機子和中年人說話的功夫,突然背後傳來一聲暴吼,牛頭將再也受不了馬臉將不停的囉嗦,一**猛坐到了踏陰獸背上,踏陰獸被他壓的呼痛一聲,四蹄下陰風頓起,牛頭將夾雜著來回翻滾旋轉的黑氣,從庭院中消失不見。
鍾道臨無奈的看著馬臉將騎獸緊追而上,一邊還滔滔不絕的嘀咕著什麼,和身後掃來目光的玄機子對望了一眼,嘆道:“咱們該走了!”
二人辭別裁縫鋪老掌櫃一家,帶領著化為普通家畜的三小,飄然離去。
第二十七章 贖魄還魂,雨夜車隊(2)
利州城外,小路,夜!
密佈的陰雲下壓低罩,濃黑的雲層之中隱隱顯出了電光,煙霧伴隨著瑟瑟夜風越發悽迷,濛濛牛毛細雨如絲,被風一吹,兜頭蓋臉的打在兩個垂頭喪臉的青年身上,把一身剛換上的乾淨長衫眨眼浸溼一片,走起路來沉沉的。
一隻大黑貓領著一條雙頭小狗,大搖大擺得跟著二人搖晃,毫不理會這漫天的風雨和前邊兩人的氣悶心情,依舊神采飛揚的邁著步子。
那個瘦臉的小道士索然的用手中桃木劍掃著路邊含珠的野草,水珠四濺,草斷枝折,忍不住朝身旁肩搭金鳥的同伴埋怨道:“臨哥,小弟都說了你那個大招牌不能打,你偏不信,現在怎麼樣?整個利州城都知道來了兩個騙財的妖道,我龍虎山的名號算是徹底栽了,哎!”
說罷大嘆了一口怨氣,伸腿踢飛了一塊小石頭,小石頭被他一踢,遠遠的朝路旁的密林飛了出去,“啪!”的傳來一聲響,可能是撞到樹幹上了。
被叫做臨哥的那個道士也是垂頭喪氣,苦著個大臉回應道:“還不是我師傅非要打什麼名號出來,說是把招牌弄得醒目點才有客人上門,我哪知道百姓把咱們當成妖道了,連我師傅精心製作的大幡子都被官兵給沒收了,倒黴!”
這二人正是鍾道臨和玄機子,兩人從裁縫店出來就興高采烈的跑到街市口擺攤算卦,準備給人看相算命測風水賺銀子,鍾道臨記得醉道人的囑咐,剛一到地頭就豎起了那面迎風招展的三丈大幡子,呼呼亂甩,這一亮招牌不當緊,本就不多的行人更是像見了鬼似得逃離二人站立的範圍,唯恐給兩個嬉皮笑臉的道士給盯上。
玄機子愕然看到鍾道臨祭出了“乾坤盡於吾手,日月略藏心中”十個金字的大招牌,當時就覺得不妥,旁邊堪比腦袋大的“批卦,解命,看相,尋龍風水,三界皆至尊,妙法衝靈霄”幾行字更是把他嚇了一跳,趕緊就勸鍾道臨把這玩意給收起來,這麼大的口氣不說曠絕宇內,也稱得上稱雄四海了,可跟二人的年齡卻不配,連道袍都在黑風洞窟內整沒了,別人誰信哪。
鍾道臨卻不以為然,認為既然是師傅傾心製作完成的作品肯定能起到轟動作用,結果就不理一旁暗暗叫苦的玄機子,硬是要把這面大旗給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