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掙扎,今次務必將反蒙力量予以全殲!”
“遵令!”
一眾將領無不熱血沸騰,因七星島出世而受挫計程車氣立即暴漲,幾位跟隨乃顏東征西討的蒙古將領更是被激發出蒙古人天生的血性悍勇,轟然應諾。
乃顏看到麾下眾人回覆信心,長身而起,負手倚窗而立,一雙鳳目遙望岸邊的垂柳,心中感嘆萬千,自坐上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位子,天下之事能引起他心中漣漪的少之又少,沙場之上幾無一合之將,摧枯拉朽般的橫掃歐亞後,那種無對手的寂寞感覺越發難耐,世間除了寥寥幾人能與之論棋外,餘子連和他博弈的資格都沒有,此次他親臨東海,與其說是殺敵,不如說成是打破心中寂寞尋,找久違了的刺激更為貼切。
一陣清風透窗吹來,拂起了他雙肩的幾縷髮絲,隨風輕輕飛舞,身後眾人同時駭然發覺,一直在他手中的含苞海棠,竟生生的開起六朵花瓣,嬌豔欲滴,不知是風大還是何故,緩緩的從花枝飄落,剛一觸及地下船板,就摔成了無數的花粉。
正午,萊州城內。
高不及兩丈的土城牆遍佈磕陋的灰點,透過石箭垛的空孔內望,坑坑窪窪的馬路上行人磨肩擦踵,熙攘而過,各類小販的沿街叫賣聲彼此交雜,無不逢客媚笑著祈望用自帶的貨品交換銅板餬口,各類吆喝聲響成一片。
街旁拴馬棚裡拴著七匹白駱駝,不但形體巨大,通體雪白,而且神駿異常,後面一座朱漆紅樓聳立其中,三層的木樓表漆有些脫落,青磚琉璃瓦下遮日避雨覆蓋著的翔翎石角斜勾其上,已經退了色的土紅色大燈籠分掛四角,酒樓的金漆大黑匾橫嵌門簷,豎著的竹竿掛著一面黃底鏽“酒”字大旗,迎風招展,酒樓內猜拳斗酒聲響震雲天,酒令喧囂,人聲沸鬧,
城外的飢災遍地跟城內的歌舞昇平,好似對臺戲一般,讓人看不真切。
清脆的皮鞭抽打聲剛過,淒厲的哭喊聲響成了一團,馬路中間用木板石料打起的高臺上,十二三個男女老幼被麻繩梆成一排,眼神呆滯的望著前方,顯得迷茫而不知所措,一個上身精赤的矮漢,正手持黑色皮鞭,對地上一人破口大罵,露出一口黃色的大牙,狠狠抽打著一個看起來不超過十五六歲的黑瘦小孩,小孩僅有一條灰黑油膩的布片遮醜,渾身被皮鞭抽出一道道紅色血印,疼得滿地打滾,不住悽慘的哭叫求饒。
一旁身穿黑色坎肩的胖子,渾身浮了一層虛汗,對身旁之事視若無睹,一陣陣叫賣“驅口”的吆喝聲從肥臉上的大嘴中喊出,本就不大的眯縫眼兒越發看不清楚,只留下了一條縫,“來來來,各位看官,上好的驅口,幹活種地,伺候家眷,樣樣精通,渾身沒毛病,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您請看!”
說著,胖子擦了一把額前掛著的汗水,伸手抓過來一個年約三十的壯年,用手一掰,撐起了壯年的牙膛,對臺下的看客囔起來道:“您看,這牙口,保證沒病沒災,壯牛一般使喚,還不抵一頭水牛兩成的銀子,識貨的趕緊,錯過不候。”
說罷,又讓壯年轉了個圈,胖子上下拍打,竭盡全力的介紹著自己的貨物,絲毫沒把手中之人當成是個人看,壯年也機械呆滯的回應著胖子的命令,雙眼空洞無神的呆望著前方,迎接著自己悲慘的命運。
蒙古滅宋後,奴婢買賣也開始盛行,通稱為“驅口”,像胖子這樣的買賣略大的城池皆自由買賣,以前主要來源是戰爭俘虜,後蒙古貴族也常將平民掠為驅口。許多農民無力還債或生活窘迫,子女乃至自身也淪為驅口,官府規定驅口可視同主人財物,經過一定手續即可轉賣,所以如今驅口買賣之風甚盛。在大都、上都均有人市,只要經官府檢查給據,就可以買賣交易。於是專門進行人口貿易的人販子大行其道,百姓深受其害。
一幢瓦房拐角,段秀瞪著一雙滴溜亂轉的小眼兒,警惕的觀察著四周,胖子的叫賣和臺上小孩的淒厲慘叫他當然清晰入耳,雖然心中同情卻也愛莫能助,如今弱肉強食,能管飽自己的肚皮才算本事,於是乎,一個個穿金戴銀的女眷和身著錦衣的行人都逃不過他的觀察,誰的袖筒鼓盪,誰的懷中墜物,他都在閃念的時間做出判斷,同時算準下手的風險係數,至於逃跑的路線,則更是輕車熟路了。
段秀人稱“小手兒”,是萊州城內一個不起眼的小混混,爹媽在他幼時就死於戰禍,從此頭上無片瓦遮雨,餓得馱不住了就開始和街邊的混混“學藝”,在一次次的失敗與暴打中,妙手空空的技術水準也是一日千里,雖說偷到手的錢物大頭都交給混混頭了,可剩下的起碼能混個飽肚兒,做這一行,他也是越來越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