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逢人便哭窮耍賴,只求討點甜頭。日子一長,人們反到把他的真名給忘了,只管直呼其為哭窮。他倒也不以為忤,反而自鳴得意地打出了“御盜”哭窮的名號。嘿!你還別說,這一來到還真有人尋他幫忙。不是張家少了只雞要他偷回來,便是李家丟了雙鞋要他去尋覓。儘管都是些瑣碎的事情,他倒也能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街頭。
哭窮人背無運,往往十賭九輸,奈何他偏偏是那不明白的人,卻是越輸越來勁。幾時餓了就四處打秋風,困了就在牛棚馬圈裡打盹,沒錢了便順手牽羊,好容易弄得三瓜兩子,這不,又到賭場裡廝混去了。
“她孃的,給老子大,大,大怎麼又是小,我說牛麻子,你這骰子邪門啊!老子要大它偏小,要小它偏大。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在骰子裡灌了汞水?”一個衣衫破爛,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的漢子輸了錢,便朝那坐莊的麻臉牛眼大漢嚷嚷起來。
被叫做牛麻子的大漢立刻瞪眼回罵道:“我說哭窮,你這雷公嘴怎麼逮個屁就放啊!再瞎嚷嚷小心老子廢了你那爪子,叫你無處偷去。”
哭窮歷來無賴慣了,竟不依不饒道:“嘿!怎麼著,只許你牛大麻子損人,就不許我哭爺爺說話了?這是哪家的道理,你且說說?”牛麻子氣得吹鬍子瞪眼道:“我看你小子欠揍。”說著掄起一根木棍,照哭窮劈頭打去。
“不好了,牛麻子行兇了”哭窮一邊鼠竄,一邊大吼大叫。
“老子看你再叫,看你再叫。”牛麻子一棍打在哭窮屁股上,疼得他哀號道:“哎喲喂!牛麻子你還真打啊!老子不過調侃一下,你犯得著嗎?”牛麻子破口大罵道:“你她娘少在老子面前耍潑,沒錢就別來混,還不快滾。”
哭窮捂著屁股逃到門口,轉身囔道:“牛大麻子,你少瞧不起人,等老子幹票大的,再與你計較。”他出了賭館,不知幾時手中卻多了塊碎銀子,於是一邊掂著,一邊樂道:“挨一棍子卻得了實惠,還是你家哭爺爺合算。”
哭窮轉過南門大街,上了得勝橋,正漫無目的地走著,眼前卻陡然一亮。只見一名年輕的行腳商人,揹著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好似正在尋找落腳地。哭窮一打量那商人,便暗喜道:“這是個正主。”於是迎面走了過去,正好與對方撞了個滿懷。
“唉喲!抱歉,抱歉,沒撞壞大老爺吧?”哭窮一邊賠不是,一邊拍打著對方的衣裳,竟是滿臉的愧疚。那商人見哭窮齷齪,忙推開他道:“忒煞討厭,走路也不看這點。”哭窮忙點頭哈腰道:“是小的不好,有眼無珠,衝撞了老爺。要是老爺嫌衣裳醃臢,小的可以幫你洗洗?”那商人厭煩道:“這人真是越窮越賤。”說著徑自去了。
哭窮看著他遠去,方哈哈一笑,隨即躲到橋下,由懷裡摸出個皮袋子,輕輕一搖,裡面竟是嘩嘩的亂響。哭窮扯開繃口一看,袋中銅板加碎銀塊,竟有二十兩之多,差點沒把他嘴給樂歪了。
“嘿嘿!先去李家菜館吃兩盅,再去氣氣那牛麻子。”哭窮揣好錢袋,正要離去,卻被人一把拿住道:“好個哭窮,又在幹這損人利己的勾當,現在人贓俱獲,還不跟我去官府自首。”
哭窮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唬得魂飛天外,忙閉著眼睛直哆嗦道:“大爺神通廣大,這這銀子只管拿去吃喝,便當是小人孝敬的。”來人只管抓著他威嚇道:“我看你小子是脊杖吃得不夠,且到官府再說。”
“別啊!小的再也不敢了,還請大爺高抬貴手,姑且饒過小的一回。”哭窮說罷,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來人卻嘿嘿笑道:“似你這等小打小鬧,即便死了也沒處喊冤去。到頭來福沒享成,反落得野狗分屍,所求何來?”
哭窮一聽話裡有話,於是翹首望去,只見來人身披黑斗篷,頭戴遮陽帽,長得是高大魁梧,一臉霸氣,尤其是那雙陰鷙的眼睛,好像要生吞了自己,心裡不由打了個突,顫巍巍道:“大爺但有吩咐,小的願效犬馬之勞。”
來人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如此識趣,那咱們就借一步說話吧!”哭窮心想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且看他意欲何為,再做計較。”於是應承道:“大爺只管說,小的照做便是。”來人不再說話,領著哭窮來到一家僻靜的酒肆,要來兩角酒,一碟油爆花生,半斤醬牛肉,便道:“想你也餓了,先吃點東西再說吧!”
哭窮也算閱人無數,直覺告訴他來人非同尋常,心裡總覺坎坷不安,於是提心吊膽道:“大爺有話不妨直說,這般前倨後恭,卻比要了小人性命還難受。”
來人盯著哭窮看得片刻,竟喟然一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