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已經與你無關了。”
我將身體伏低,沉默不語。
“難道你能幫我對付衍嗎?”他問,聲音平靜無波。
“不能。”我終於抬起頭望他,“我不能再對付任何一個人,也沒有立場去對付誰。可是,至少我還可以保護我在乎的。”頓了頓,我輕聲道,“小愛,這一次,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
他神色微動,又極快地移開了目光。
是了,現在的他,不再是小愛了。
可無論形貌有多大改變,看著這個銀髮白膚、高貴如神祗的男子,我的眼中,竟然只有小愛從前的模樣:懵懂的,快樂的,無知無覺的小愛。
如果可以,我想承擔他所有的憂慮,讓一切恢復從前。
“保護你在乎的?”音有點無奈地笑笑,“現在,這敵對的三方,哪個又不是你在乎的?是我,是衍,還是林子情?你夾在中間,又能幹什麼?”
我抿嘴不語。
“回去吧,錦夜,我已經放你走了,為什麼你還要一次次出現在我面前?”
他霍地轉身,用修長孤冷的背影來下逐客令。
我始終跪在原地。不動不言。
我在等。
等著那個明明意料之中,但仍然讓我失神片刻的妖族斥候。斥候終於匆匆跑來,他看了我一眼,稍稍遲疑後,仍然跪在了我身邊,高聲向音稟告道:“王,魔族有異象!”
他們已經膠著對壘了許久,現在正處於短暫的休戰期。
音訝異地回過身,“怎麼回事?”
“還沒有查出原因,但魔族的軍隊突然全部退了回去,朝魔宮的方向趕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魔宮出了什麼事。”那探子斟酌地回答。
音愣了一會兒,繼而看向我,一臉洞悉,“錦夜,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你做了什麼?”
我依舊低著頭,一眼不眨地望著身下彷彿能映出靈魂的、光潔的地板,苦笑。
我做了什麼呢?
我只不過,是“無意”地、非常“不小心”地,將能在魔宮暢通無阻的“令牌”,遺失在子情的身邊而已。
那個“令牌”,是在我被衍封賜為王后時,他親手交給我的。
我還記得他將那個令牌給我時的樣子,就這樣淡淡地一遞,就好像扔一件稀鬆平常的事物。
後來,我才從墨二口中得知:有了這個令牌,我便能在魔界暢通無阻,沒有人敢質疑它的權力。
——而現在,它就像一個潘多拉盒子,我將盒子開啟,放在林子情的身側,它於是變成一隻女妖,提前誘出了他所有的慾望。
如果魔宮沒有發生異狀,我會將自己一生的修行全部散在這裡,然後,回到那個山谷,找到林子情,對他說:“嘿,我們私奔吧!”
不管三界如何變幻,也不再管什麼今夕何夕。
可如果魔宮被林家乘虛而入了那麼,子情,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不是那麼純粹的,不是麼?
苦笑終於變成了自嘲的淺笑,我抬眸看著音,輕聲回答說:“沒做什麼,只是將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提前罷了。”
先讓林家按捺不住,總好過音與衍鷸蚌相爭,最後一股腦兒被林家滅了好。
子情,算來算去,你終究——還是被我算計了。
小愛畢竟瞭解我,他看了半晌,目中漸漸瞭然。
“錦夜,你這樣做,會成為魔族的罪人。你已經不能再回到妖族了,為何連最後的退路都不給自己留?”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關切,但遠遠不是對待一個敵人的態度。
我心中嘆息:小愛到底心軟了一些。
這樣柔軟純淨的人,又如何會是衍的對手?
面對他的質疑,我唯有微笑,“無所謂,從我出生的那一天開始,本就註定是個不合時宜的人。”
彼岸花。
一開始,不就是一個不知所謂的存在麼?
什麼天劫,什麼怨氣,什麼命格,這些東西,從一開始,哪個又出自我本人的意願?
如果出身已不能選擇,至少,活著一天,我便要肆意妄為一天。
負罪天下也無妨!
第四節 大戰
魔宮確實被林家襲擊了。
這次,林家算是傾巢而出。
他們大概也厭倦了世世代代降妖除魔的使命,林家是一個大族,在人界早已混得風生水起,那些黑暗世界裡必須履行的責任對他們而言,早已形如雞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