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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停靈三天,初四發喪了。一大早就鞭炮齊鳴,鳴鑼開道,嗩吶鼓聲響成一片。展雲飛是長子,抱著展祖望排位,扛著白幡,拿著孝子賢孫棒,走在前面。雲翔也是一身重孝,手中只拿著孝子賢孫棒緊跟在展雲飛身後。杜芊芊也著了重孝,走在兩人後面,看起來沒有一絲精神。

天堯,孟良,陳牛還有馬隊另一個兄弟抬著棺材走在中間,邊上跟著拿著竹籃邊走邊撒紙錢的小廝。前後還有舉著紙人,紙紮的男女穿著紅衣綠襖,一個個活靈活現,眉目逼真,那樣齊刷刷的走在隊伍中間。另外還有抬著偌大的紙紮的房子,跟隨在後面。

走在展雲飛前面開路的人隨手向天上扔著二踢腳,“咚撻——”震得人心發慌。展雲飛肩上的招魂幡引領著展祖望的魂魄和肉身,一起塵歸塵土歸土。

一路上圍觀的鄉親可是不少,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說著展家以前的風光,如今只剩下這兩個兒子送葬。

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了展家的墳地。這塊地上有展祖望的父母,叔伯,祖父等人,往前走去還有展家宗族的其他人,這塊土地就是展家人最後的歸宿。

“時辰到——,下棺——。”找來的族中主事司儀看了看懷錶,高聲喊道。

紅漆木的棺材緩緩落入兩人深的土坑中,雲翔和雲飛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爹,爹,爹”

縱使如此呼喚,棺材還是緩緩的落入了坑中,一鐵鍁一鐵鍁的土灑在了棺材上,一層一層又一層,埋住了那個曾經佔據半個桐城的展城南,往日不再。

之後便是脫下滿身的重孝,換上一旁早就準備好的素服,回去守孝了。按照風俗,雲翔在食為天大擺宴席,宴請了前去治喪和幫忙的親友們。

等到雲翔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雨鳳不放心的半睡半醒著。聽到屋子裡有響動,睜眼一看一身白衣的雲翔回來了,滿臉的疲憊愁容。

“來人,給二爺上熱茶,抬洗澡水進來。”雨鳳還沒起身,就急急的朝門外喊道。

雲翔連忙走到離雨鳳不遠處,喝住她,“我沒讓她們驚動你,還是弄醒你了。你小心點兒,如今身子重,別閃到了。這麼著急幹什麼,我又跑不了,快回床上歇著。”

“我沒事兒,就是擔心你。去看過娘了嗎?”雨鳳知道雲翔是避諱,怕身上重孝衝撞了肚子裡的孩子,才不敢走過來。

雲翔點點頭,聲音十分疲憊,“去看過了,娘還好,哭了兩聲,罵了幾句,喝了一碗粥睡下了。”他仔細看著雨鳳的臉,“倒是你,我沒在家這幾日,你是不是沒按時吃飯?剛聽紅杏和冬梅告狀,說你不吃不睡的。你看你,好像都瘦了,臉色也不好,眼睛底下都是青的。”

兩人說話之際,下人抬了熱水進來,來來回回,一桶接著一桶,放到裡屋屏風後面的大木桶裡面。

“夫人,洗澡水放好了。”小廝回道。雨鳳揮揮手,小廝轉身關好了裡屋的門,下去了。

雨鳳就要起身給雲翔解衣裳,雲翔連忙後退,“你別動手,我自己來就行了。回床上待著去,我自己洗。”說著,就轉到了屏風後面脫衣服洗澡去了。

雨鳳走到衣櫃跟前,開啟櫃子,從裡面拿出這幾日讓趕製好的素衣,選了其中一件鑲銀邊的雲白色長衫,拿著去了屏風後面。

“喝口熱茶,解解寒氣。”雲翔嘴邊出現一碗熱棗茶,他心裡熱熱的,笑著喝下。

“不是讓你別進來了,歇著去嗎?”雲翔轉過頭,溼漉漉的手撫上雨鳳的肚子,那裡面是他的血脈,這個孕育著孩子的女人是他一生的最愛。

雨鳳俯身,頗為困難的吻了下雲翔的額頭,“我想你了雲翔。”

僅這一句話,雲翔淡淡的彎起嘴角,“我也想你了雨鳳。”他眼裡瀰漫著點點星光,窸窸窣窣,照耀著雨鳳。

在舊宅子那幾日裡面,他多希望雨鳳在他身邊陪著他,哪怕什麼都不說,只是抱著她,他心裡的痛就會少一些,疼就會好一些。沒有人知道,那幾日裡,他多麼想跟雨鳳傾訴,傾訴他曾經對他爹的渴望,那麼需要父愛的一個孩子,那麼委屈的一個孩子,可是沒有人在他身邊,他只好自己忍著,失去父親,再也不能向父親證明,他這個兒子是比展雲飛更值得疼愛,更值得驕傲的。現在,曾經的渴望,還有委屈就在雨鳳的一句我想你中煙消雲散了。那句話彷彿是草原的風,吹散了他眉彎的憂愁和心底的怨憤。

“雨鳳。”

“嗯。”

“鳳兒。”

“嗯。”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