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一座破敗的住院樓裡,忽然響起了幾聲槍響。
季泠月捂著受傷的左臂,踉蹌著下到二樓,拐到空寂的走廊上,迎面又撞上幾個搖搖晃晃的人影。
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心裡一驚,連忙抬起手中的刀,朝對方脖頸砍去。
可惜因為受傷氣力不夠,一下沒砍斷,反而濺上了腥臭的汙血,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季泠月匆忙看了眼周圍,反手推開身旁的門,身體鑽進去的同時,一腳踹向嘶吼著的行屍,把它踹向追來的人。
“操!”
又是幾聲槍響,季泠月顫抖著反鎖上門,轉身四顧一圈,便朝著半開的窗戶跑去。
“嘭!”
一聲巨響過後,來人狠狠撞著門,叫罵道:“賤人!把東西還回來!”
季泠月撲到窗前,往下看了眼高度,又回頭看向門上的小窗,那裡倒映著一個男人猙獰憤怒的臉,張合的嘴裡不斷吐出惡毒的詛咒與叫罵,伴隨著又一聲巨響,門扇上爬上一道裂痕,把手也出現了明顯的變形。
她不再猶豫,咬緊牙關,果斷從二樓窗戶跳了下去。
剛一落地,腳腕便傳來鑽心般的痛苦,季泠月悶哼一聲,眼眸裡溢位一層水光,胡亂眨了幾下,便把那淚意壓了下去,她強忍著疼痛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著醫院的大門跑去。
急促的喘息聲迴盪在寂靜的院子裡,本來三三兩兩遊蕩在周圍的行屍動作一頓,慢慢轉過腐爛的臉頰,一雙雙濁白的眼眸從四面八方對準了她,季泠月心裡一驚,捏緊揹包帶子,加快腳步朝門外跑去。
她可以……可以到下一塊街區,再找一處庇護所。
她能做到的。
“砰!”
響聲過後,季泠月控制不住地朝前栽去,手掌與膝蓋都狠狠蹭在了地上,火辣辣得疼,她嗚咽一聲,惶然地回過頭,看見自己被血液迅速染紅的褲腿。
而不遠處的二層視窗處,男人放下手中的槍,衝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季泠月如墜冰窟,拖著傷腿爬起來跑了兩步,又踉蹌著栽倒在地,身後傳來咯咯的低吼聲,一陣腥風襲來,她心頭一緊,下意識往旁邊滾去,手臂上的衣服卻被尖銳指甲劃破,抬起頭時,一張佈滿血汙與黑色血管的臉已經逼到眼前。
季泠月睜大眼睛,一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只能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張腐爛的臉越來越近。
但就在這時,它滑稽地停在了原地,彷彿有人從背後拉住了它,叫它再不能往前半分。
“好臭……”
兩根蔥白的手指小心翼翼捏著怪物的衣領,小吸血鬼面如菜色,極是嫌棄地把它扔到了一邊。
躺在地上的女孩呆呆看著她,一頭黑髮被汗濡溼,凌亂地貼在臉蛋上,雙眸圓睜,紅唇微啟,那張清冷的面容竟顯得傻乎乎的。
藍嫵則從容地拿下頭頂的帽子,垂下眼眸,懶洋洋地看著她。
她穿著精緻洋氣的黑色衣裙,右手捏著一把傘,咧開嘴,衝她露出兩顆尖尖的犬齒:“抓到你了,小騙子。”
被抓著衣領帶到一個臨街的傢俱店後,季泠月終於反應過來,愕然道:“你怎麼……怎麼找到我的?”
藍嫵哼道:“說了我的鼻子很靈。”
季泠月下意識道:“比狗還靈嗎?”
藍嫵:……
本來她就是憑著一腔憤怒聞著味兒追來的,現在竟然還這般侮辱她,真是要忍無可忍了!
她隨便將女孩扔到某張床上,在她掙扎著要爬起來時,不由分說地捏著她的手腕倒了下去,一口咬到了她脖子上。
冰涼的牙齒刺入血管,貪婪汲取著香甜的血液,藍嫵饜足地眯起眼,喉頭起伏,很快就喝下了比平時進餐要多得多的量。
季泠月的臉迅速失去了血色,大腦一陣又一陣地眩暈,眼前也逐漸出現了重影,她想要推開身上的人,卻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好冷……
她打了個寒顫,感覺像是在抱著一塊冰,身上僅存的體溫被藍嫵奪取,失去血液的時候,彷彿連生命都在流失。
眼皮越來越沉,季泠月張了張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眼睛一閉,徹底失去了知覺。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入室內,卻沒照亮屋裡最深處的角落。
在一片寂靜中,女孩低吟一聲,渾渾噩噩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似乎察覺到她的甦醒,百無聊賴趴在她胸口的小吸血鬼抬起頭,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