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月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過了會兒,忽然低笑一聲。
身後金輪一圈圈浮現,幾乎照亮了半片天空,即便是已經竄出去老遠的藍嫵,也察覺到這陣光亮,她回過頭,隔著漫漫黃沙,看見那金光墜落,掉進洶湧的獸潮中。
“!”
她驀地睜大眼睛,尚未反應過來,就已經拉扯著黑獸的腦袋,倉皇向回跑去。
比她更快的卻是同樣折返的百隻黑獸,藍嫵趕到時,只看見一個鼓起的山包,密密麻麻的黑獸層迭著摞在一起,恐怖的口器發出滋滋的聲響,每一隻都在竭力往裡鑽。
藍嫵刷地抽出劍,狠狠朝它們刺去:“滾開!都給我滾下去!”
可她每刺死一隻,都會有數十隻再次爬上去,藍嫵喘了幾口氣,攥緊手中的劍,忽然將左手按了上去,用力一劃,如注鮮血就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猩甜的氣息逐漸瀰漫到空氣中,不一會兒,原本整齊湧向季泠月的獸群就發生了變動,部分黑獸試探著朝她這裡流來,藍嫵攥緊手,正要後退幾步引走它們,卻聽一聲清脆劍嘯,接著,眼前忽然透出幾道金光,鼓隆隆的山包被整個炸開。
血肉橫飛,滿地殘肢,立於血水中的女人不悲不喜,緩步從殘骸裡走了出來。季泠月一身白衣依舊纖塵不染,背後金輪灼灼燃燒,因揹著光,倒將她的面容藏於黑暗中。
藍嫵呼吸漸重,再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質問道:“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命當做一回事!若它們全部回來,即便是你,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你怎麼敢直接跳下來!”
“為什麼不敢,”季泠月歪了歪頭,一副漠然的樣子:“只要能把你引回來,付出些代價也無妨,我已經讓你跑過一次了,不會再讓你跑掉了。”
見她如此固執,藍嫵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澀然道:“你為何要如此執著,我離開你的時間,早已超過了陪伴你的時間,你那麼討厭妖怪,明明在我離開之後,就可以忘了我……”
季泠月長睫一顫,蹙起眉,死死盯著她。
“明明,你可以過上新的生活的……”
“你怎麼敢這麼說?!”忽有一個聲音憤怒地打斷了她,季泠月雙肩顫抖,像是被戳中了什麼死穴,連聲音都變得激動起來:“難道在你眼裡,我的感情,是一句時間久了就能被輕易抹去的東西嗎?!”
藍嫵一怔,呆呆看著她。
“這麼多個日日夜夜,我一直在等你!每一次等到絕望,絕望到要恨你時,我都會安慰自己,你也許是被什麼絆住了手腳,是有什麼原因才不能找我。可原來,你早就想把這一切都忘了!這麼多年,只有我在自欺欺人!”她哽咽一聲,攥緊手中長劍,悽聲道:“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對你心存幻想!”
說著,她忽然提劍衝了過來,攜著浩然劍氣,孤注一擲地朝藍嫵刺去,藍嫵下意識格擋,頓時被鎮得虎口發麻,她後退一步,錯愕地抬起眼,在咫尺距離中看清了季泠月的面容。
那張狹長漂亮的眼眸早已爬滿了血絲,一張如玉臉頰上,不知何時也掛上了晶瑩的淚滴。
藍嫵心臟一抽,下意識道:“阿月……”
季泠月抖了下,咬緊牙關,恨聲道:“別這麼叫我!”
她幾乎把自己的靈劍當成了刀用,每說一個字,就惡狠狠向下砍去:“你這個,該死的,該死的妖怪!”
藍嫵被逼得步步後退,逐漸發覺她只是在發洩怨氣,她抬起眸,難過地看向失去理智的季泠月,在她又一次紅著眼朝她砍來時,忽然丟掉了手中的劍,伸開雙臂,主動迎了上去。
將人抱進懷裡時,那奪命的利器也剛剛擦過她的耳朵。
“好了,好了……”藍嫵託著她的腦袋,啞聲道:“乖,冷靜下來,先冷靜下來……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對不起,別哭了。”
季泠月急促喘息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不一會兒,溼潤的液體便將她肩膀沾溼了。
藍嫵抿了抿唇,低下頭,將臉頰捱到她腦袋上,一遍又一遍地安撫:“我錯了,阿月,是我的錯,不哭……”
好半天,她的腰上慢慢纏上兩條手臂,季泠月緊緊摟著她,含糊不清道:“你是個壞妖怪……”
“我是。”
她抓緊藍嫵的衣裳,又抽泣了一會兒,便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湊了過去。
藍嫵蹙起眉,猶豫了下,還是小心翼翼含住她的唇,唇瓣貼合的一瞬,季泠月悶哼一聲,兩隻也手抬了起來,摟住了藍嫵的脖頸。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