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時,齊月瑤獨自坐在城外的石堆上,雙手託著下巴,一眨不眨盯著沙漠深處。
“怎麼還不回來?”
她小聲嘟囔了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嘆氣道:“早知道就該死纏爛打跟著她們。”
漫天繁星已逐漸隱入墨藍色的天空,遠處地平線上,一線微弱光芒正緩緩向外蔓延。
太陽要出來了。
齊月瑤蹙起眉,再等不下去,拍了拍衣襬上的沙礫,掂著自己的長槍站了起來,這時,遠處沙丘上,卻忽然冒出兩個黑點。
她怔了下,把手搭在眼前遙望,發現飛在前面的正是季泠月,此魔一反常態的沒有與藍嫵黏在一起,擺著比平時更臭的一張臉,而藍嫵獨自踩著劍跟在後面,面色從容淡定。
齊月瑤輕盈躍下數丈高的石堆,向她們跑去:“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有發現嗎?”
嗖得一聲,黑色的身影從她身邊掠過,只留下了一陣冷風,齊月瑤愕然眨了下眼,剛要生氣,藍嫵就落到她身邊:“你怎麼在這兒?”
“不在這兒在哪兒?”她不悅道:“她又怎麼了?一天天的跟誰都欠她錢一樣。”
藍嫵乾咳一聲,支吾道:“沒,沒事,她就是……心情不太好。”
齊月瑤蹙起眉,仔細打量她,才發現她唇角有個小小的傷口。注意到她審視的目光,藍嫵身體一僵,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領,遮住脖子上的若隱若現的咬痕:“怎麼了?”
沉默了會兒,齊月瑤把長槍插進地面,叉著腰,沒好氣道:“你可別告訴我,你們一夜過去什麼都沒發現。”
“怎麼會呢,”藍嫵回應道:“三日後,我會與妖王見上一面。”
齊月瑤驀地睜大眼睛:“你和妖王見面?!你怎麼和她見面?不是……她為什麼要見你?!”
藍嫵道:“你不是知道了嗎,妖王是個鮫人,而且是我姑姑。”
“我當然知道,但之前她可沒念你們姑侄親情,無緣無故的,她憑什麼出來見你?”
藍嫵抿了抿唇,一時沉默下來。
這些日子,她將藍月邀的身份,以及蓬萊曾對鮫人作的惡告訴了他們,但關於楚春寒的身份、她與藍月邀的關係,以及藍月邀的真正目的,她卻半個字未曾透露。
若他們知曉妖王做這些只是為了復活一個死去多年的人類,他們又會怎麼想呢?
藍嫵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隨意問道:“溫姑娘呢?”
“她送人去城裡療……別轉移話題,你說她要見你,她準備在哪兒見你,什麼時間見你,我們得告訴幾個掌門,早做準備。”
藍嫵扭過頭,微訝道:“做什麼準備?”
“當然是設下埋伏了,這可是大好時機,若能生擒妖王,所有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你想的真是簡單,”藍嫵蹙起眉:“先不說你們敵不敵得過妖王,再者,你設埋伏,難道她就不會設埋伏嗎?即便像你說的那麼順利,真的生擒了妖王,那之後呢,妖族難道就會不戰而降嗎?”
齊月瑤懵住:“不會嗎?”
藍嫵嘆了口氣:“妖族可沒有人族的禮儀道德,他們奉藍月邀為王,也是因為她實力最強,若她被修士生擒,妖族只會馬上拋棄她,然後擁立出一個新王,他們絕不會為了一個不再強大的王而放棄自己所爭奪的一切。”
半晌,齊月瑤不滿地嘶了一聲:“還真是無情。”
“所以,只針對她是沒用的,”藍嫵低聲道:“眾妖仍敬她畏她,這時候若能勸她改變心意,才能帶來真正的轉機。”
“只是轉機嗎?”
藍嫵嗯了聲:“事到如今,死在這片沙漠裡的妖族數以萬計,已經不是她說停止,就能停止的了。”
齊月瑤安靜了一會兒,無奈道:“照你這麼說,總覺得停戰那日遙遙無期了。”
藍嫵沒說話,只是抬眸瞧著不遠處又飛回來的黑影,女人輕飄飄落到地面,縮地成寸,腳下未發出一絲聲音。她翹起唇角,剛想誇她跟貓一樣,又想到現在提這一茬肯定會加重季泠月的火氣,便乖乖閉上嘴,規規矩矩站在原地。
“你們要聊多久?”季泠月突然開口,冷冰冰道:“要不要再給你們放兩把椅子,溫一壺茶?”
齊月瑤被她嚇了一跳,刷地抽出自己插在地上的長槍:“你……你走路怎麼沒聲的!”
季泠月不冷不熱瞥她一眼:“修為高深之人本就能藏匿於無形,你竟問出這種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問題,道行是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