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捲起海浪,騰越而起的白色浪花箭一般射向藍嫵,她輕輕推了把季泠月,借力向後翻身,那浪花卻如有意識一般,從她腰下穿過後,又掉轉方向向上飛來。
她眉目一凝,化出長劍擋在身前,浪花卻毫無阻礙地融入劍刃,幽藍的妖力飛快向她持劍的手竄去。
“鬆開!”
藍鳶及時出現在她身邊,纖細五指猛地捏住她的手腕,待她下意識鬆手,便化出湧動的水流包住那股浪花,反手飛向藍止川:“還給你!”
藍嫵眨了下眼,意識到什麼:“他也太小肚雞腸了吧。”
“可不是呢,”藍鳶浮起一抹笑,柔順長髮隨風舞動:“藍嫵,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怎麼一起抓水母的嗎?”
藍嫵怔了下:“當然……”
“好,”她凝出銀色長劍,翹起唇角,那張總是板著的豔美面容竟顯得肆意張揚:“希望這些年,你的劍法能長進些。”
嘩啦一聲,一條水汽凝成的巨龍衝破水面,藍鳶輕盈躍下,半跪在龍首上,迎著獵獵狂風向漩渦中央衝去。
藍嫵反應過來,緊隨其後,卻是落到海面上,伸手結出了最為熟稔的傳送法陣。
“鐺!”
風眼中央,季泠月已與男人迅速拆了幾招,藍止川失了右手,只在最開始亂了些,這一會兒卻越來越敏捷,已經能穩穩擋住她的劍。
身周同樣傳來兵戈相交的聲響,海中、空中,幾乎每一處都有海族與修士纏鬥的身影,季泠月蹙眉看著他,冷聲道:“事已至此,你還以為你能勝嗎?!”
“不到最後,誰能確定勝負?”
“是嗎?”季泠月諷刺道:“如今來幫你的海族有一半嗎?甚至連鮫人都不願意幫你,你拿權力誘惑其他族群,卻也因此徹底失去了鮫人的支援,不覺得可笑嗎?”
藍止川咬緊牙關:“季泠月,你高興得是不是太早了?”
“我可不覺得早,”季泠月哼笑一聲:“你費盡心思才坐上了這個位置,可現在已經沒人願意尊你為皇,你還不明白嗎?這麼多年,你做的一切不過是白費功夫。”
藍止川額角青筋直跳,忽然怒吼一聲,腳底竄出數條水柱朝她襲去,季泠月長睫一顫,提劍擋掉一條,卻被震得虎口一麻,身體也不住踉蹌後退,好不容易才止住步伐。
她抬起頭,藍止川迅猛的身影已經逼至眼前。
呼……
咫尺之間,藍止川幾乎能瞧見季泠月微縮的瞳孔,他心中湧起無限快意,掌心凝出的粗壯冰刺即將送入對方身體時,卻忽然感覺到什麼。
男人神思一凜,倉促抬頭,驟然對上一隻從天而降的巨大龍首。
龍首之上,藍鳶雙手持劍,眼眸灼灼,肅殺劍芒正向他頭頂落下。
他睜大眼睛,來不及運轉妖力,只能赤手攥住劍刃,鮮血頓時奔湧而出。
“藍嫵!”女人厲聲道:“就是現在!”
“撲哧——”
銀芒穿透藍止川的後心,又從前胸透出,藍嫵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掌中長劍一直向前捅去,直到撞上他的後背才停下。
四周寂靜一瞬,只有藍嫵急促的喘息聲格外清晰,好一會兒,她才慢慢鬆開僵硬的手,搖晃著從他身邊退開。
季泠月眨了眨眼,上前一步:“藍嫵,成……”
話未說完,面色慘白的男人忽然嘔出一口血,掌心卻猛地攥著藍鳶的劍往下,一把掐住她的喉嚨。
眾人反應不及,藍嫵失聲道:“姐姐!”
藍鳶被他提在半空,一雙眼睛駭然睜大,臉龐也憋得通紅:“你,你……”
藍嫵面色驚惶,連忙往前,卻被男人啞聲喝止:“別動!”
她頓時定在原地,死死盯著藍止川。
在她們一眨不眨的注視下,男人粗重地喘著氣,一點一點逼出了貫穿身體的長劍,鮮血很快染紅了胸口的布料。
季泠月不可置通道:“你怎麼……”
“我怎麼沒死?是嗎?”藍止川揚起唇,露出一個古怪的笑,眼眸已遍佈血絲:“這麼多年,我遍尋良藥,早便像個藥人了……就連我這顆心,也是血肉和骨玉的融合。”
“骨玉……”藍嫵下意識道:“不是將死之人才服用的藥嗎?”
“沒錯,”藍止川仍掛著笑,聲音卻漸漸陰冷起來,咬牙切齒一般:“這都要,拜你的好母親所賜啊。”
想起那個人,他渾身發冷,情不自禁收緊掌心,藍鳶頓時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