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吃這碗飯的。馬革裹屍尋常事!日後恐怕還要無數次讓你擔憂懸心。知道你擔憂懸心,我心裡又豈能好過?當初你要嫁小侯爺,我曾阻止過你,現在想來,對你未嘗不是好事。”便笑道:“你把你六哥當什麼了?別說區區一個毛賊,便是千軍萬馬,我楊延昭又有何懼。別胡思亂想了,快回去吧。”
兩人隔著雨絲,久久對視,只盼時間就此停住。郡主也知自己若再愁眉不展,於事無補,恐更增六郎的負擔。只得勉強嫣然一笑。這一笑便如春風化雨,拂散陰霾。六郎便也報以一笑。湖水如鏡,便將兩人的倒影刻入,與小石橋一起,微微搖動。
太宗這一路人,都以便裝出發,都裝成經商的老爺和管家,護院。官場中最是耳目靈通,沿途州縣,知道皇上這次出巡,主要是尋花問柳。便各自殫精竭慮,各展神通,安排各種酒宴,詩會,茶會,召集本地美女,或嬌俏可人,或妖豔媚惑,或清純文雅,給太宗過目。太宗看得眼花繚亂,但總覺得離花魁大賞的羅非煙相距甚遠。只是笑笑不語,並不接納。
兵部尚書謝昆騰和太宗是同路中人,兩人曾相偕參加過花魁大賞,此時更是心照不宣。謝昆騰此人除了武功上有捷才之外,於旁門左道,喝酒品茗,也有極深的造詣。這一次太宗頗蒙指點,獲益良多,對昆騰好感日增。同行眾人中,駱炯明生性灑脫,豪放不羈,三郎性子雖傲,但表面上同流合汙,毫不在意。郭安喜怒不形於色,最善合光同塵。四郎好奇,小雨擅於隨波逐流。因此大家跟著太宗,頗長了不少眼界。這一日來到古玩店,太宗先看了幾幅王羲之的行草,又看了幾張吳道子,閻立本的畫,索然乏味。忽然目光轉處,只見倚門處掛著一張仕女圖,卻是工筆細描,栩栩如生。那少女身穿一件大紅鬥蓬,流波異彩,明豔不可方物。雖無羅非煙之清麗,卻更加嬌媚。太宗眼前一亮,湊前細看,只見畫上落款是:寒璣主人近照。
太宗忙叫過古玩店的李老闆,問道:“落款是近照,那麼這寒璣主人,可是本朝的人。”李老闆笑道:“不但是本朝人,還是本地人。是本城最絕色的姑娘。這張畫就是本地才子周伯升仰慕她的美貌,免費幫她畫的。”
太宗笑道:“即是私畫,為何又在這裡公開出售?”
李老闆笑道:“只因這位馮姑娘近日手頭有點不便,急需用錢。”
太宗道:“姓馮?芳諱是?”
李老闆道:“芳諱名倩兒。”
太宗笑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然不辜負了倩兒兩字。不知道這位馮姑娘可曾及聘。”
李老闆笑道:“京城說親的怕不踩破門檻,就連知府的兒子也曾託媒說合,這位姑娘眼光奇高,一概回絕了。”
太宗一聽,興趣更濃,笑道:“杭州城中,知府最大,連知府都拒絕了,這位姑娘,到底想嫁什麼樣的人?難道是天簧貴胄?她既然託你賣畫,想必與你熟識,不知你可肯為我引見?”
45 巧笑倩兮(二)
李老闆早得知府照會,知道這位趙老爺大有來頭,無論什麼要求都要儘可能滿足,笑道:“趙老爺不知,馮姑娘性子倨傲,若她不願相見的客人,便是堆了金山銀山,也緣慳一面。趙老爺與她素不相識,冒昧相見,不知她答不答應。”
太宗笑道:“你只對她說,她的畫我買了,只是價錢還需商討。”
李老闆去了,不多時回來,滿臉陪笑道:“趙老爺真是與馮姑娘有緣,今兒馮姑娘急需用錢,聽說有買主,立刻相請。”
太宗便將畫卷了。他穿一件青布長袍,質地高貴,慰得一塵不染,領口袖口都織了暗金描雲水紋,雖然素淡,但若有眼力的,一看就知道這是出身名門的大商巨賈。他身旁左右便是謝昆騰和潘小雨,扮做管家。身後便是三郎,四郎,六郎,駱炯明,郭安,雲中鷹與高平等人,扮做護院。雖然不如皇家儀仗,卻也眾星捧月,前呼後擁,十分氣派。當下眾人來到一道彎彎的曲牆外,牆內隱隱有若斷若續的琴聲。門上褐木匾上寫著幾個金字,卻是鳴雪齋三字。兩個穿著乾淨的男僕將眾人讓進院門,道:“馮姑娘請趙老爺到鳴玉水榭。”太宗悠然上橋,但見曲曲折折的溪水旁,滿樹青色的梅枝,嚴冬之時,這裡想必是香雪如海,只是此時已全謝了。不多時來到三間靜靜的飛簷下,青色的瓦,木椽木柱,巨大的閃著晶光的琉璃長窗安在紅木窗框中,臨水全開,簷四周圍著青竹,竹上有洞,不斷有水絲墜落,如春雨碧絲,灑落在房前的一個小小的荷花池中。粉紅色的睡蓮恬靜的綻放,似已沉睡。琴聲已歇,只有滴瀝水聲,錚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