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接過雪蓮丸,道:“你要我送給誰?”
小雨道:“最好,最好送給你娘。這雪蓮丸最是延年益壽,你既已無法在她老人家膝前盡孝,就以此聊表心意,以報答楊夫人對你的養育之恩吧。”
四郎鼻子一酸,暗想:“我娘確實也用得著。”便道:“好!”收好錦盒,又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那鞘上古色古香,麒麟鳳舞,霍地抽出,寒光刺目,冷氣沾衣。小雨還道他要行兇,心中一凜,卻見他又還刀入鞘,雙手遞給小雨道:“這匕首是以玄鐵重劍鑄成,是我生平至愛。我知道你家寶物多,不屑一顧,但是我一片心意,請你收下。你將此匕首出示我的兄弟,就說我臨終遺願,要他們以後盡心輔佐你,保國安民,以完戰士的心願。”
此時船泊湖中,冷風動裾,兩人神色鄭重,交待了此生心願。奇怪的是,這心願,兩人並未向至親好友透露,反而不約而同的說給了勢同水火的仇人。兩人心中都知道,這一交接之後,便是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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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嘆了口氣,將匕首收了,便不再和四郎說話,彎腰走出竹棚,負手站在筏頭,沿湖眺望。只見水天一色,清瀲朦朧,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青與白,是冰的顏色。她此時的心也象冰一樣,澄沏清明。她看得比什麼都明白,可是仍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她嬌小的身影,象一片白色的樹葉,飄搖在蒼茫的大地間,似乎隨時都會被融化,又似乎隨時被無情的狂風捲落。四周的景色都差不多,她不知該向哪條路走去,只恐到達路的彼岸,仍是象眼前一片蒼涼,荒無人煙。而她,也還是孤身一人。
寒風拂面,將她的臉頰凍得鐵青。
竹筏終於靠岸了。四郎也從筏中走出,與小雨一起踏上崖邊青巖,謝了少女。四郎靜靜的瞧著小雨,道:“該回營了吧。”
小雨淡淡一笑,道:“不急。你還沒吃飯吧,吃了飯再回去也不遲。”
四郎距野狼谷逃生後,至今已有大半天,粒米未進,只喝了一肚子茶,在竹筏上雖有那少女的點心,他心情激盪,全沒看見。這時候聽小雨提起,才發現肚子裡已經不斷咕鳴了。便笑道:“也好。我答應陪你玩一天的。如今才過了大半天,索性再走走吧。你喜歡去哪裡?”
小雨含笑道:“雖說是你陪我,不過這個地方,料來你也感興趣的。你隨我來。”當先在狂風中徐行,四郎跟在她身後,兩人始終保持兩步的距離,並沒交談。約走了一個時辰,前面山路崎嶇,似到荒郊,小雨沿著青石臺階盤旋而上,夾岸是茂密的山林翠竹,在此暮色昏暗中失去了原有的青翠,變得蒼勁肅穆。樹葉投影在小雨白色的衣衫上,卻象淡淡的水墨暈染。山風漸猛,寒氣陡濃,小雨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四郎趕上來,與她並肩而行,笑道:“這裡是個荒山野嶺,哪有什麼飯莊啊?不怕你笑,我真餓的胃痛了。不如隨便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如何?”
小雨微笑道:“你是錚錚鐵漢,連死都不怕,還怕餓嗎?”繼續前行。四郎被他一個軟釘子碰了回來,甚是無趣,只得默默相隨。高山上積雪未融,此時暮色四合,金光萬縷,紫雲橫峰。連青山上的雪影也都金光燦燦,耀眼生輝。四郎眼睛被牢牢吸住,甚是感動,連連讚歎,道:“好美。”小雨笑道:“良辰美景,若再加上濁酒一杯,就更妙了。咦,那裡有戶人家,我們且過去乞一頓便飯吧。”伸手遙遙一指,果見紫蘿青蓋處,霧藹氤氳中,隱隱露出一角柴扉。
兩人走過去,卻見前面建了三間草房,用一道歪歪斜斜的柴欄圍住,算是一個小院。院中一個少女身穿湖水藍色長裙,手中抱著一隻白色的母雞,嘴裡嘖嘖有聲,正在低頭招呼其他幾隻尋食的野雞。聽見腳步聲響,忙抬頭看來,忽然“啊呀”一聲,扔了雞,任它分撲在地,急急拎裙跑來迎接,撲在四郎懷中,哽咽道:“四哥,你終於來了,終於來看我了。”兩行清淚忍不住淌了下來。
四郎只覺一個溫暖柔軟的身子緊緊擁著自己,鼻中衝入一陣幽香,嚇了一跳,忙將那少女推開,凝神細看,只見她竟是卓約。一時間又喜又驚,又慌又窘,臉上緋紅,胸膛蹦跳,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他在金殿上為卓約擋過一鞭,完全是出於一個男子漢的本能,後來又想救她,乃是出於仁義之氣,其實心中對她全無想法,沒想到被她誤會的如此之深。一時之間,窘迫難當,若要挑明來說,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措詞。
小雨“咳嗽”兩聲,卓約這才看見她,立即盈盈拜倒,道:“民女拜見大人。”小雨忙伸手扶她起來,埋怨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