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破,但對於從來不知道這個陣法的人來說,卻是難以透過。他料到這樣一來,潘小雨若不繞上個把時辰,再也別想出來,即使有寶劍之利,也永遠追不上自己了。直到出了石林,他才大大鬆了口氣,回想剛才死裡逃生,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忍不住向石陣雙手一拱,大笑道:“潘少爺,四郎在天屏山恭候大駕了。”轉過身來,又踏上行程。
他心情輕鬆,這才發覺有些異樣,原來粗繩之外負責監視的飛虎營官兵竟然全都不見了,只有零星的幾個圍觀群眾。他們是沒有道理擅離職守的。只聽腳步疾促,他轉頭望去,看見大路上一小隊一小隊的飛虎營士兵正列隊向京城方向跑去,人人面色緊張,氣氛十分凝重。他知必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但此時全力比賽,哪裡有心情理會別的事?當下眼睛直視前方,全力向前趕去。將近綠柳莊時,忽見前面的天空紅的發亮,黑煙沖天而起,隱隱聽得哭喊之聲。越向前行,這喊聲越是淒厲,他翻過一座山丘,直嚇得手心攥汗,眼中含淚,心象被什麼東西緊緊絞著。只見前面綠柳莊上烈焰騰飛,濃煙滾滾,把半個天空都染得通紅,整個莊子都已淹沒在一片汪洋火海之中。
他有生以來,還沒見過這麼猛烈的大火,眼光一掃,見莊子外並無逃出的民眾,顯然大多數人都被困在烈火之中。這時粗繩旁已無官兵把手,只需輕輕一縱,便可趕入莊中救人。他胸口熱血上衝,正要不顧一切的躍出,耳邊突然依稀響起一句話來:“眼中有印!心中有印!魂中有印!夢中有印!無論什麼人,都別理睬,無論什麼事,都別分神!這是你一生榮辱相關!禍福所繫!”這聲音初時極為微弱,而後越來越響,越來越響,最終變成轟天巨雷,鋪天蓋向他壓下來,壓下來,將他全身都包裹住了。
“這是你一生榮辱相關!禍福所繫!”
“這是你一生榮辱相關!禍福所繫!”
“這是你一生榮辱相關!禍福所繫!”
“不錯!”四郎喃喃的道:“這是天災,我也不想這樣。火不是我放的,我沒有責任去救。我有我的志向,我的使命,我的尊嚴!我不能去!”雙拳緊握,指甲在手心裡扎出深深的血痕。
夜,陰雨悽悽,冷風嗖嗖。
潘小雨站在窗前,細數窗紗上的雨滴。冰冷的雨滴打在窗欞上,打在地上,也打在他的心裡。
他覺得好冷,心已經凍僵了,但還是被一柄無形的尖刀在刺,不停的刺。凍僵的心不能感覺到痛,只感到寒冷的冰刀,正鑽進他每一道骨縫,要刮幹他的精血,刮幹他的生氣,刮幹他的一切!他一向的從容早已蕩然無存,雙眉緊鎖,臉寒如冰,眼睛裡是無限的失落,失落,逼得人要窒息而亡的失落。
他靜靜的站著,不說話,也沒力氣說話。但他還是覺得力氣在逐漸消逝,神經象火灼一般疼痛,只要再多站一刻,這團火焰就要爆焦他的頭顱,燒炸他的全身!他再也不願站下去,霍得站起,從雨架上拿起雨傘,推開房門,立刻悽風冷雨撒了一身。
17
小雨一頭扎進雨裡,差點撞到一個人懷裡。他吃了一驚,抬頭一看,只見那人刻意打扮過,滿臉喜色,越顯得容光煥發,朝氣蓬勃,正是自己的貼身侍衛雲中鷹。他見小雨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忙伸手相扶,驚道:“少爺,你怎麼了?”
小雨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道:“我心口疼,要去看大夫。”
雲中鷹慌了手腳,忙道:“我這就去請王御醫。”說著轉身就走。
小雨想叫住他,但一轉念間,沒有出聲,目視他的身影遠去,忙向大門走去。出了府門,也不顧將一雙蘇州織造的鑲金緞鞋在泥中濺踏,一路小跑,向濟世堂奔去。腳步濺起泥濘,把他的一身月白軟緞長衫全都染汙了。
他一頭撞進濟世堂,只見大堂裡橫七豎八,躺滿了人,榻上不夠躺,很多人就在地上鋪了草蓆,席地而睡。這些人的臉上,身上,手上都被燒得腫爛,看上去可怖之極,已被塗了止痛藥膏,繃帶不夠,因此很多人都裸露著傷處。有的人忍不住痛,或低聲啼哭,或大聲呻吟,或無聲咽淚,或輾轉呼痛。一片悽慘的場景。這些人都是綠柳莊被燒傷的村民,有一個六歲小孩,半邊臉孔和全身肌膚都被燒焦,上面浮著黃色有膿和紅色的血泡,大聲號哭,聲震屋瓦,將人的心都震成碎片了。
潘小雨眼中淚水轉來轉去,強忍著沒落下來,他小心奕奕邁過躺在地上的人群,走進內堂。只見內堂的地面上也全躺滿了被燒傷的村民。有十幾個人正坐在地上幫著上藥包紮。這些人中有濟世堂中的僮兒,還有志願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