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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件件穿了,弄了半天,扎束停當。對郡主微笑道:“我走了。”郡主枕上細細打量著他,依依不捨,叮囑道:“你明天再來瞧我。”六郎微笑點頭,開門出去。

他走到廊簷之下,心中平空壓了一座大山。從前他只揹負著自己那一份絕望淒涼,今日得知郡主柔弱,她的那一份絕望淒涼,自然也義無反顧的壓向了自己。這兩座大山幾乎壓的他脊骨根根斷絕。郡主病重,且全心依賴自己,自己今後稍有行差踏錯,身上就係了一條人命!他解下雨衣雨帽,拎在手中凝視了一下,忍不住苦笑一聲,心想:“郡主好細心,連雨衣都給我準備好了,可我楊六郎能不能生出這八王府,還不知道呢!”

他知八王這類極權人物,看重權威比性命還重。自己平時再得他喜歡,再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奴才。一旦跨越底線,觸顏違命,他們也是絕不容情。倘若自己堅持不答應與郡主私奔的要求,仍然命懸一線!從前自己了無牽掛,一心求死。可如今答應了郡主,要天天過來陪她。倘若自己一死,她明天不見了自己,只道自己言而無信,必會憂急攻心,毫無懸念的死去。這是自己在她出嫁前給她的最後承諾,定當給她辦到。可是天威難測,生死操於人手,事情也不是自己所能掌控,如今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自己曾向郡主承諾過,“萬事有我!”,可是自己難道真有三頭六臂,銅皮鐵骨,可以抵擋住這無窮無盡的內外夾逼,重重壓迫嗎?他頭上失血過多,疼得整個腦顱如要炸開,四肢痠軟,眼前發黑,渾身虛汗,恨不得一頭栽倒在地,永遠也不起身。當下強自撐持,仍將雨衣雨帽掛在廊下,輕身冒雨走出溫悅齋。

他一出溫悅齋,迎面兩個侍衛迎了過來,神色陰冷,眼光兇狠,齊聲道:“六少爺,王爺請你到偏廳議事。”說著不待六郎答話,立刻一人抓住他一隻胳膊,半押半拽,拖著他急速前行。六郎心中忍不住連連苦笑,心想:“王爺怕我偷跑,居然派了兩個侍衛前來抓我。看來他今天是鐵了心不饒我了!”當下加快腳步,跟上那兩個侍衛的步伐,不多時就到了八王日常起居的鳳停軒外。兩個侍衛停住腳步,守住向外的通道,防他逃跑。六郎整了整衣服,邁步走進軒內。只見八王已經換了便服,臉色陰沉,正倚在一張睡榻上看書。身旁方几上,赦然擺著他的御賜金鐧,上面還沾了自己的血跡,觸目驚心。六郎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神,走上前去,跪下磕頭。

原來八王自從六郎抱走郡主之後,越想越氣。心想皇上硬拆鴛鴦,六郎就這樣順從,自己只不過要他和心愛的女人長相廝守,還是為了他好,他卻堅決抗命,真是勢力小人,莫為此甚!枉自己平時將他當作子侄看待,有求必應,如今自己只命他做一件事,他就貪圖安樂享受,堅決不做!倘若自己就此饒了他,旁人還道是自己怕了他,此後威信掃地,落人笑柄,還是小事,最主要的,自己這一口氣如何咽得下。因此將昔日情誼全部拋開,下定決心,決不饒他!想到他有可能偷跑,就派了兩個侍衛去看牢他。這時見他進來,把書拋開,又將金鐧拿在手中,眼露寒光,向他上下打量,冷笑道:“楊延昭,剛才我手下留情,是為了讓你臨死再見郡主一面,可不是饒你性命,明白嗎?”

六郎磕頭道:“多謝王爺恩典。”他抬起頭來,見八王神情決絕,心中也不禁戰慄,眼光一轉,忽然怔了一怔。卻見八王的一隻右手,又紅又腫,上面敷了冰塊。八王眉頭微蹙,顯得十分難過。記得剛才在前廳,他用金鐧打自己時,手還好好的,何以一轉眼功夫,就被傷成這樣?他是這府裡的主子,又有誰那麼大膽,敢去傷他?六郎疑惑不解,心思電轉,已經猜出個大概。心想必是當金鐧下落之時,八王手腕微偏,這一鐧沒有落在自己的天靈蓋上,而是落到了自己肩頭。自己當時聽到郡主呼聲,心情激盪,忘了收束內力,肩頭產生反彈之力,將這一鐧的勁力,全數反彈到八王的手上。八王不會武藝,卻是承受不住。六郎是練武的人,熟知這些內勁使用,一猜便猜著了。八王卻不理解,他見自己的手沒來由的忽然腫了起來,十分疼痛,不知是被自己金鐧之力所傷,還道是得了怪病,已經請了大夫,敷了冰塊。

六郎想明白事情經過,心中愧疚。他想八王對楊家有恩,對自己也十分愛護,自己不該一時疏忽,害他吃了苦頭。他是養尊處優的王爺,如何受得了這樣痛楚?他當下膝行幾步,來到八王面前,伸手按在他傷手的筋絡處,幫他推宮過血。八王本想將他搡開,喝斥一頓,不料被他推了幾下,便覺十分受用,疼痛大減,當下忍住不言,任由他推拿。過不多時,八王經絡暢通,血脈流動,紅腫漸消,疼痛已若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