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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郡主聽了這句話,心中大寬,這是她這些日來朝夕期盼,夢魅以求,想聽到的話,如今句句都聽到了。而這不是做夢,而是活生生的現實,一時之間,只覺再無奢望,心滿意足,微笑柔聲道:“延昭哥哥,我心裡也只有你一個。我嫁了人,我也只想著你一個。我們的身子不在一起,可我們的心還在一起,任何人都沒法把我們分開,我們生生世世不分開。”

郡主素來矜持守禮,這種話換在平時,就是刀劍加頸,也是不肯說的。如今垂死之即,再無顧忌,脫口而出,將心事全部吐露。六郎聽了,心中感動,眼眶不禁紅了,掉下淚來。他把郡主的手放回被中,低頭幫她塞嚴被子,注視著她蒼白的臉龐,臉露微笑,眼帶懇求,堅定道:“郡主,你是個堅強的好姑娘,你要活下來!為我活下來!你要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從此之後,安心養病,你只記著,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多麼困難,都有我!”

郡主見六郎額頭鮮血不斷湧出,流在臉上,衣上,地上,陣陣血腥味沖鼻而入,只覺胸口煩悶欲嘔,幾欲暈去。她久在深閨,如何見過這種慘烈的場面?只嚇得臉色慘白,忙伸衣袖替他按住。六郎微微一笑,拉開郡主衣袖,奮力撕下衣襟,折成四折,繞額用力一束,鮮血登時止了。他神色鎮定,望向郡主,眼中柔情湧動,微笑安慰她道:“我沒事,你別怕!”

郡主哭道:“你為什麼任由他打你?也不閃避?”

六郎微笑不答,他見郡主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而廳上四面穿堂,冷風嗖嗖,只要再受風寒,隨時會要了她的性命。回頭找人,一個下人不見。他當即彎腰抱起郡主,道:“郡主,我們回房去!”說著抱她出廳。

郡主忽然躺在一個強壯的臂彎之中,耳中聽著他的心跳,身體靠著他厚實的胸膛,心中忽覺說不盡的甜美喜悅。當時男女之防極嚴,六郎雖和郡主兩情相悅,實際上連她的手都沒碰過一下。郡主見他平時做事小心奕奕,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只覺心中安寧,再無煩惱憂愁。院中下人看著兩人出來,驚得目瞪口呆,目視六郎抱著郡主,走向郡主住的溫悅齋。齋中開門的丫環看見六郎,驚慌不已,忙要攔他,被六郎輕輕一推推開。六郎一直抱著郡主走進內室,把她放在床上,取被子將她嚴嚴包裹,又揭開銅鼎,取了幾塊生火炭加在火爐之上。

郡主的小丫環名喚星兒,忙急步跟了過來,叫道:“六少爺!你快出去!這裡你來不得!”

六郎微笑看了星兒一眼,道:“星兒,你去把郡主的藥熱了,等下端過來!”他神色溫和,但聲音中自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星兒皺眉不應,急的頓足道:“六少爺!”

六郎道:“你別怕,郡主得了急病,我給她診完脈,馬上就出去!”說著將手放在郡主手腕之上,替她診脈。星兒知道有時候大夫給小姐看病,是可以出入閨房的,不算越禮,自己也就擔不著干係。當下上前將郡主床上的碧紗帳放了下來,只把郡主的一隻手腕露了出來,轉身出去,掩上房門。

六郎卻也不會診脈,剛才的話,不過只是託詞。見星兒出去,他又把帳子撩了起來,凝視郡主的病容,心中痛悔交加,恨不得暴打自己一頓。他原想著自己裝出絕情的樣子,便可令郡主忘了自己,重新開始生活。沒想到他雖深愛郡主,其實卻並不瞭解她。在她堅強的外表之下,內心實際軟弱無比。她把全副身心都託在六郎身上,並無對抗命運,抵禦傷害的能力。眼見她病得奄奄一息,隨時都會死去。倘若真的因為自己一時失策而傷了她的性命,那自己就是立刻死去,也難揹負生生世世良心的遣責。

他心思轉得極快,知道郡主病的雖重,但還可挽救。而能救她的人,正是自己。自己不能跟她私奔,卻仍有法子可以救她。當下伸手輕撫郡主額端的發簾,再不隱瞞,眼中終於流露出內心深處那愛憐橫溢的神色。

郡主躺在床上,看著這溫柔的眼光,心中十分喜悅。她剛才使了力,著了風,只覺渾身上下如萬針攢刺,疼得鑽心入肺。但看著這眼光,不知怎麼,這些疼痛都無足輕重了。她心中湧滿柔情,重重咳了幾聲,輕聲道:“延昭哥哥,我不是在做夢吧?”

六郎伸手握住她一隻手,溫柔的看著她,柔聲道:“這是真的!郡主。只要你願意,我天天都來陪你!”

郡主一隻柔弱無骨的手,被他強壯的大手握著,感受到他的熱量源源不絕的傳入自己體內,只覺說不出的舒暢慰貼。她是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住,兩人就這麼靜靜相對,不說一句話,就這樣一直過一千年,過一萬年。她心思一轉,想到婚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