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虛弱,這一撞只不過是強弩之末,並沒什麼力量。他無力撐起,便滾在四郎懷裡痛哭,將眼淚鼻涕,一串一串的向四郎的新衣上抹去。四郎暗叫不好,這件新衣,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一直捨不得多穿,只有逢年過節,才拿出來炫耀人前。今天是為了在佳人面前留下好印象,這才穿了出來,給靈通這一折騰,簡直皺得象尿布了,倘若給雪彤看見,那可大大不妙。但他又不好將靈通推開,只得勸道:“ 靈通,你聽我說,事情弄成這樣,大家都有責任,當初也是你傷人在先,才把三哥惹惱了。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我替三哥給你陪個不是吧!”
靈通哭道:“誰要你假惺惺的!你這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將老子毀成這樣,你還害死我娘!你到地獄裡,閻羅王饒不了你,將你放到油鍋裡炸,還將你放在燒紅的鐵板上做鐵板燒吃!嗚嗚嗚。。。";
四郎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諒解我了。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說吧!”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這本是他這幾年的積蓄,要拿去給雪彤買東西的,便全塞到靈通手裡,道:“這些錢,你先拿去,好好治病養傷。看夠不夠,若是不夠,我再去借些。”
靈通囉嗦著手,接過銀票,黃豆大的眼淚顆顆滴在銀票之上,傾刻間滴溼一片,抽噎道:“拿走你的臭錢,我只怕髒了我的手!”
這時候一乘竹轎已停在兩人面前,四郎將靈通抱起,放在竹轎上,道:“你只管怨我,你孃的病總是要治的。你難道忍心你娘日日夜夜受苦嗎?這些錢給你,並不要你做什麼,日後你要報仇,儘管來找我就是。只是你好好想想,當初你自己也有不是的!”說完,又賞兩個轎伕各二百錢,道:“好生將肖少爺送回家去。謝了僱轎的路人,將衣襟整平,便往雪彤所住的客棧祥雲居走去。
他離祥雲居越近,一顆心也不由自主“撲撲”亂跳。雪彤的一顰一笑,一轉身一嬌嗔,一下子全都浮上心頭,只覺得心馳神醉,臉上微紅,嘴角微笑。手敲到客棧房門時,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了,生恐雪彤不在,見不著她,這一天餘下的時間就要在鬱悶中度過了。卻見兩扇雕花門“呀”的一聲開了,一個身穿嬌紫豔粉紗衫的絕色麗人,俏生生依著門框,唇角上挑,似笑非笑。真是萬種風情,難描難畫。四郎心中忽然浮起一句詩來:“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教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不由得痴了。
33
雪彤本是深情款款的樣子,見門外是四郎,臉色微微一變,卻有些落寞寡歡了,離了門框,讓四郎進屋,也不給他倒茶,便問:“四哥,你身子不舒服,不在家裡將養,又出來亂跑什麼?小心吹了風,給楊夫人知道了,又怪在我頭上!”說著冷“哼”一聲,甚是不快。
四郎心胸寬廣,卻不計較小節,當下自行在一張椅上坐了,笑道:“你新搬了地方,事情多,我來瞧瞧,可有我幫得上忙的沒有?”他本來想說,有什麼東西需要置辦的沒有?現在也不敢說了。眼睛東張西望,但見屋子甚是清雅乾淨,不禁暗讚一聲五郎辦事周到。
雪彤小嘴撇了撇,道:“讓四少爺幫著做事,我們配嗎?您可是威風赫赫的四品大老爺,別折了我們窮丫頭的福!趕明兒頭痛了,腦熱了,心跳了,氣短了,楊夫人還不得把我剁了!”
四郎陪笑道:“你還跟娘生氣?娘是性子急些,可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啊?”
雪彤冷笑道:“是嗎?她是你娘,她再怎麼樣,都是她對,都是我們的不是!她將我趕出來,你就象個縮頭烏龜一樣,一句話都不敢說,任由我在外面吹風淋雨。你現在還來幹什麼,你走!你走!”說著拉起四郎袖子,便往外攆。
四郎頂住門框不走,口裡叫屈道:“我哪裡沒說話?我跪也跪了,求也求了,為了你,我還捱了一耳光呢。”
雪彤冷笑道:“喲!四少爺為我挨耳光了,我該感激涕零,匍匐謝恩了。哼!這種噁心人的謊話,哄那些小女孩去!誰不知道你娘最喜歡你,她會不給你面子?你要存心給我講情,她能不聽嗎?分明是你在背後使絆子,攛抖你娘趕我出去的。”說著眼中淚光閃閃,甚是委屈。
四郎見她氣得快哭了,慌了手腳,忙道:“沒有這回事!你別生氣!我知道你一定生氣,可你也知道我們家裡的規矩,父子如君臣,娘她一意孤行,我也勸不動啊。”
雪彤眼睛向門外張了張,道:“既這麼樣,我也不怪你了,你快走吧,多謝你的盛情,可是這裡已沒什麼事啦!”說著便推四郎肩膀,要將他推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