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見他吟詩,心情激盪,突然失去控制,脫口而出道:“無恥!”
他這一聲聲音甚響,雪彤和六郎登時全聽見了,雪彤柳眉微豎,滿臉怒色,問道:“四哥,你嘴裡不乾不淨的在說什麼?”
四郎一句出口,這才警覺,已經收不回來了。見雪彤質問,只得“嘿嘿嘿”乾笑幾聲,掩飾窘態,用手翻了翻書頁,笑道:“你別誤會,我是看見書上一則小故事,有個人相當無恥,我一時氣憤,有感而發,並沒有說什麼。”
雪彤見他抵賴,剛要反唇相譏,六郎向她使個眼色,閒閒接過話笑道:“哦,不知究竟是什麼人,讓四哥這麼氣憤,能講給小弟聽聽嗎?”
四郎心中雖不滿六郎,但並不願在人前與他爭執,本想撒個謊,將事情遮掩過去也就算了,沒想到這世上的厚顏無恥之人,反而窮追不捨,不依不饒起來。心想既然你有膽子問,我就有膽子說。當下將書向桌上一放,含笑道:“這說的是一個人,與妻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好得不得了啦。當年他們兩人婚事有挫折時,他妻子寧可病死,也不願意嫁給別人。誰知成婚不久,這個人就遇到一個更美貌的姑娘,從此窮追不捨,再也不理睬自己妻子。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六弟,你評評看,這個人無恥不無恥?”說著眼如秋水,向六郎臉上凝視。
他本以為這樣*裸的當面罵人,六郎就算不惱羞成怒,跳起來罵人,也必面紅耳赤,羞愧難當。卻不料他卻象沒事人一樣,含笑道:“四哥這話,小弟不敢苟同。想起幼時父親教咱們陣法時曾說,陣法本身並無好壞之分,只看外部的地形,氣候,敵方人馬的多寡,以及我方的兵力,士氣,才能決定究竟哪種陣法是好,哪種陣法是不好。四哥既不知外境,又不知內因,全憑書中的道聽途說,就來下一個人的斷語,不但偏頗,而且莽撞。四哥,你說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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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聽他咄咄逼人,反將自己一軍,更加生氣,一時卻想不出話來回答。卻見他閒倚桌邊,順手又拿了一隻淺紫的雛菊擺弄,接著笑道:“四哥提起,倒讓小弟想起以前同窗讀書時的情景。當時先生曾道,君子與人相爭,向來點到為止。輸贏既分,便即瀟灑離去。倘若死纏爛打,不但徒勞無功,而且大失身份。四哥想還記得吧?”
四郎怒極,心想分明是我先認得雪彤,你不念兄弟之情,橫著來插一槓子,居然恬不知恥的要我讓你,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冷冷的道:“先生還有一句話,六弟忘了。古人皓首窮經,懸樑刺骨。我輩若想有所建樹,便當鍥而不捨,無論遇到有何艱難險阻,都不輕言一個退字。俗話說的好:‘精誠所致,金石為開‘。”
他隨即“嘿嘿嘿”冷笑幾聲,道:“若是有的人三心二意,左右逢緣,便再自稱君子,也是被人瞧不起的。”
六郎將雛菊放到鼻邊一嗅,笑道:“這哥這話,小弟又不解了。先生說道,做學問的人,觸類旁通,融匯百家,才能得益良多。倘若太於執著,於小事上糾纏不清,卻看不到天下之大,就落了下乘。井底之蛙,便是皓首窮經,所看到的,也只不過是一線天。有道是:‘海納百川才為大,山覽萬物始稱高’。”
四郎見他振振有詞,毫無羞愧惶恐之意,忍不住斂了笑容,神色凝重,輕嘆道:“好氣勢,好辯才啊!是我小看了你?”他雙目炯炯,向六郎逼視,又道:“還是我錯看了你?”
六郎閒雅微笑,直對他的目光,含笑道:“霧眼看花花是霧!眼界不同,心境不同,所看到的景物也不相同,全在於看花人啊。”
四郎默然不語。他這次鬥口,以全面失敗而告終。心想六郎武藝高過自己,還可說是自己體弱有傷所致,但大家同窗讀書,他的文采竟也勝出,那就是他本身的努力與天賦了。若論附庸風雅,討女孩子歡心,自己更是望塵莫及。倘若自己也是個女子,只怕也要選他而捨己了。他心中一酸,忽覺鬥志消退,悲愁叢生。自己雖說什麼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此時就連自己也不相信了。當下一言不發,站起身來,向門外大步走去。
卻見眼前白影一晃,一人擋住去路,拉住了自己手臂,正是六郎。只聽他殷勤笑道:“四哥別忙著走,等一下幫杜姑娘買東西,還得麻煩你來幫著搬呢。”原來六郎見四郎動了真怒,也嚇了一跳,不敢過份逼他,便又和顏悅色起來。四郎滿腔憤恨,待要猛力甩下他手,揚長而去,不失瀟灑風度,但想起還可看到雪彤倩影,聽到她的嬌嗔,心中一熱,這手臂就甩不下去,問道:“你又沒有錢,怎麼買東西?”
六郎笑道:“我將八王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