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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螺螄粉

絲絲酸臭,說臭,但又回味無窮。一般人是不喜歡去聞臭氣的,但是這個味道偏生就有讓你聞了第一次,想再聞第二次,仔仔細細的聞個明白的奇怪魔力,一層層時而濃郁,時而辛辣的香味,層層疊疊,層次分明,不停的回味在這隻其貌不揚的大海碗中。

祁律蒼白羸弱的面容平靜如水,淡淡的回答:“回君子,此菜色名喚……螺螄粉。”

“螺螄粉!?”祭小君子瞪著祁律手中的海碗,湯頭髮褐,聞著辛辣刺激,讓本就日漸熱辣的暮春更添一絲燥熱,祭小君子嫌棄至極,冷笑說:“好啊!你這小吏,竟敢欺瞞本君子,你所謂的螺螄粉中根本便沒有本君子要求的稻米!”

祁律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說:“君子所言差矣,君子事前要求,稻米不得見外形,因此律特將稻米浸泡磨漿,煮成米線,米線雖不見稻米外形,亦有稻米清香甘甜,反而比稻米更加彈韌絲滑。”

祁律看了一眼熱騰騰的螺螄粉,又補充說:“而這螺螄粉的湯頭,未用淳熬、淳毋、炮豚、炮牂、漬熬、搗珍、肝膋等等之法,律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決計是君子從未食過之滋味,請君子放心。”

祭小君子聽著祁律說的頭頭是道,臉色慢慢發青,一點點的綠起來。

“哼哼!”祭小君子輕蔑一笑,說:“就算這甚麼甚麼粉,的確是用稻米制成,你的湯頭也未用八珍之法,的確合乎本君的要求,但是本君子醜話說在前面兒,你這甚麼粉若是不和本君胃口,一樣亦是死罪!”

祁律的臉上沒有一絲懼怕的神采,反而染上了一絲笑意,因為這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有人說祁律做菜的手藝不好,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祁律淡淡的說:“君子不妨一試,試過之後,要殺要剮,律……悉聽尊便。”

“好大的口氣!”祭小君子“啪啪”撫掌二聲,但是他並沒有去動螺螄粉,而是推了一把身旁的打手,昂了昂下巴。

那打手立刻躬身諂媚:“小人為君子試菜!”

他說著,膳夫奴隸們立刻奉上青銅小豆和一隻青銅小匕,匕不是匕首,在這個年代匕是類似於湯匙一樣的東西,雖然春秋時期已經出現了“筷子”之類的食器,但是古人們吃飯還是喜歡用手,舀湯羹才會用到匕。

螺螄粉熱騰騰一大碗,實在太燙,打手用小匕將海碗中的粉和湯撥出一些,盛放在青銅小豆中,乍一問這味道,“怪異”的很,打手險些被燻了一個跟頭,壯士斷腕一般,皺著眉,蹙著眼睛,把厚厚的嘴唇抿成一線,大義凜然的小小呷了一口螺螄粉的湯頭。

“嗬——!”

打手登時睜大眼睛,表情極為誇張,嚇得一旁的祭小君子吃了一驚,還以為祁律這個小吏膽大包天,竟然在湯中投/毒,剛要呵斥,卻聽打手驚呼:“這……好生美味!小人、小人從未食過如此滋味兒!沒想初嗅臭不可聞,但食之猶如甘露!”

膳夫奴隸們左顧右盼,面面相詢,一個個變成了木雞,扎著手不知錯所。陳年的稻米和豬肉湯,還有鄙陋的,君子們看都不看的田螺螄,是了,外加幾根惡臭醃壞了苦筍,若不是打手丟了味覺,怎會說出這種胡話?!

祭小君子同樣不信,“滾開,蠢貨豎子!”

他一把推開打手,自行用小匕舀了一口螺螄粉的湯頭,向口中輕輕一抿……

奴隸們立刻屏住呼吸,因著在他們眼中,祭小君子吃的螺螄粉下流鄙陋,這種罪過其實和“投/毒”沒什麼兩樣了罷,奴隸們是眼看著祁律將幾樣最為鄙陋的食材組合在一起的,哪能不緊張,可謂是心驚肉跳。

祭小君子卻像是定了格,那反應比起打手,或許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他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縱使祭小君子已經極力想要掩飾“好吃好吃怎麼如此好吃”的表情,卻還是真真的塗畫在了臉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祭小君子定格了一會兒,沒有說一句話,沒有說一個字兒,也不嫌燙,立刻端起青銅大海碗,一手託著,一手用小匕扒拉著米線和酸筍,囫圇吞棗,大有豬八戒吃西瓜的模樣,西里呼嚕有聲的往嘴裡塞,好似生怕旁人搶他吃食似的。

春秋時期沒有現代人所吃的辣椒,但是“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