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轆轆,出府往東而去,青石板大街寬敞又平正,很快就到了襄平侯府。
輜車一路直入二門,楊夫人奶母早等在階下,車未停穩就迎了上來,福身笑吟吟:“天兒冷,主子們快進來吧。”
楊夫人奶母孫氏也熟悉,奶母引路,和孫氏走在前頭,韓菀韓琮稍落後一步。
姐弟倆正拉手說話,“……二郎莫心急了,慢慢來,你還有書要讀哩。”
孫氏母子都在學著看外賬,韓琮很努力,奈何他身體不好,韓菀擔心他過分用功損了身,正溫聲說他:“有阿姐在,不怕的。”
韓琮牽緊胞姐的手,十三歲的孩子,他是有些瘦了,大斗篷披上去顯得空,襯得臉蒼白格外小,他點頭,有些愧疚:“阿姐,我知道了。”
他一直很小心避免再生病,給母親姐姐添麻煩,但奈何前幾天又有些受寒,才剛養好。
“沒事的,”韓菀安慰,弟弟體弱冬天很難不生病,不是大病就好,“藥膳你好好吃,瞿醫士說了,這幾年養得好了,以後怎麼也會比現在好些的。”
不能本末倒置。
“嗯!”韓琮用力點頭:“阿姐我知道的,……”
姐弟倆竊竊私語,楊夫人正院距二門不遠,說話間的功夫就到了。
院裡很安靜,隱約聽見誦經的聲音,這是楊夫人每日晨起禮佛的點,奶母請孫氏三人進屋坐,笑道:“婢子去叫夫人。”
孫氏說不用,等楊夫人把經唸完無妨,反正也不是外人。不過楊夫人說了妹甥來了就叫她,奶母不敢怠慢,笑應幾句還是要轉身。
這時門簾一挑,楊夫人自己出來了,佛堂就在隔壁,她聽見了。
孫氏嗔道:“又不是外人,我們自己坐會怎麼了?”
“也差不多時候了。”
楊夫人一身八成新的石青色襖裙,戴了一褐色抹額,居家打扮,剛從佛堂出來身上淡淡沉水檀香,“侍佛不在時候長短,在乎心誠。”
孫氏一聽佛偈就腦仁兒疼,楊夫人禮佛剛起,腿有些麻,由侍女攙扶著坐下,她見了不由埋怨,“阿姐,要我說這冬日天寒,不妨少念半個時辰,心誠便可,……”
“這怎一樣?”
楊夫人瞪她一眼:“不許胡說半道。”
說著喃喃:“菩薩莫怪,二孃不知無忌。”
孫氏只好也跟著告了罪,楊夫人才算滿意,問:“怎這般早過來?也不嫌冷。”
“想著下晌去朱雀大街呢。”
“哦,那用了午膳再回罷。”
“那行,……”
姐妹說著,楊夫人看向韓菀姐弟,“元娘今兒也來了?”
韓菀姐弟上前問安,她扶起,“不必拘禮,快坐罷。”
她素莊重嚴正,即便關係親厚,韓琮在姨母跟前也拘謹得很,聞言乖乖被韓菀牽著坐下。
韓菀微笑:“謝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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