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靜靜盯著案上面前這杯黃酒,出神良久,他端起漆杯,慢慢轉動,漆杯繪著精緻的玄赤二色花紋,微微混濁的酒液看著較平日深色了些許。
許久,他慢慢喝了下去,谷釀特有的醇香,一股辛辣順著喉管衝了下去。
因為他心裡有人。
……
十歲之前,穆寒的人生都處於混沌的黑暗之中,陰晦,殺戮,血腥,霸凌,強.暴,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歲月裡,他以為世界就是這樣的,他甚至不知道有光明。
血腥殘酷,弱肉強食,飢餓死亡的陰影從懂事起就籠罩著他,他唯一得到的溫情,就是母親拖著疲憊的身體給他省下的一點點食物,以及一站著同嗷嗷待哺的兄弟姐妹。
雖這些兄弟姐妹經常在換,舊的不斷減少,也陸續有新的出生。
可惜這溫情太少只有一點點,母親太忙,白日辛苦勞作,晚間會有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闖入帳篷,除了分食的那少許時間,他接近不了她。
至於他的兄弟姐妹們,在明白羯奴在營中是怎麼一個地位後,漸漸拉開距離不再靠近他。
所有人都以為他活不下來,甚至有人勸阿布省下食物,不要浪費在這個註定長不大的孩子身上。
可穆寒就像一頭狼崽子一般,磕磕絆絆長起來了。在他十歲之前的記憶裡,他身上似乎就沒多少沒有傷口的時候,別人用石頭砸他,他砸回去,圍毆他,他拼出去,大人的惡意避無可避時,他甚至借刀殺人過,當時他五歲。
很多時候他以為他會就此死去,但最後他還是奇蹟般熬過活下來了,伴著血腥味把手上能吃的東西以最快速度嚥下去。
他逐漸長大,十歲的孩子像十三四歲一樣,沒有孩子再敢輕易招惹他。
穆寒以為自己會這樣一直生活下去的,未來的某一天,或許他會成為這一片的頭目阿虎一樣的人物。
可惜他這樣想完沒兩天,一個夜裡,阿虎突然闖進他母親的帳篷。
這不是第一次,阿布在這一塊,還算尚能入目的女人,阿虎想起了就會過來。穆寒很厭憎他,因為這個男人性情殘暴,帳中有許多兇狠癖好,每次他走後,阿布都沒法上工。
他來了,阿布起身把孩子們攆去另一邊小帳。
這時的孩子們,其實已不多,就剩下兩個。小帳沒燈,黑漆漆裡兩人坐著。阿虎年歲漸長,受到挑戰越多,對待女人發洩得也愈發兇猛。奴隸營中,死個把女奴實在沒什麼稀奇的。
漸漸的,隔壁的聲音不大對,穆寒霍地站了起身,他的弟弟害怕,一把攥住他的手。
他甩開了。
伏在縫隙中看了一會,他飛快鑽出小帳,捧著一塊大石頭,從大帳破口鑽進去,用盡全身力氣往阿虎後腦一砸!
阿虎撲倒,阿布獲救,可不等穆寒補上一記,阿虎扶著滴滴答答淌血的後腦站了起來。
兇猛的廝殺搏鬥,一個十歲的孩子和一箇中年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