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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是在十月初五到郇都,比預計晚了快十天。
沒辦法,繼續走了兩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了。
近年的天時,實在怪異,北邊陳國大旱赤地千里,郇國卻深秋暴雨,入冬都未見停歇。
一開始雨還小,沒兩天突然轉大,越往北越大,郇水暴漲,本來他們預計在平陰登船,無奈水勢太過兇猛,不得已只能改走陸路。
一路泥濘難行,比原定足足多耗了三分之一時間才踏入郇都地界。
韓菀推開窗格,一陣夾水汽的冷風立即倒灌進來,刮骨沁寒,她往後縮了縮,外面穆寒立即驅馬上前一步,擋住寒風。
很冷,大雨還在下著,穆寒一身蓑衣皮褲,雨點打落蓑披噼裡啪啦,她小聲問:“你冷不冷?”
時已入冬,雨水比大雪還要寒冷太多,連馬匹都披上厚厚的蓑蓋,怕人受不了,後面騰出十幾輛馬車,熱湯火爐,供府衛們輪流休息的。
穆寒距上次休息已一個多時辰了。
穆寒搖了搖頭,低聲:“卑職無礙。”他身形高健,把雨水和寒風擋得嚴嚴實實的。
邊上阿亞連忙說:“主子,等進城再歇不遲。”
這是個活潑的年輕人,一路上熟悉了,韓菀本待人溫和,因著穆寒關係還時常和他幾個交談笑語,他早不拘謹了,手前方一指:“快到郇都了!”
這兩人性情南轅北轍,一動一靜一嘮叨一沉默,居然處出很不錯的兄弟友誼,真神奇。
韓菀好笑看兩人,抬頭遠眺。
秋冬蕭瑟的原野上,透過瀝瀝雨幕,隱約可見遠遠前方一龐大黑影,巍峨磅礴,猶如巨獸蟄伏在廣袤灰濛的天地間。
是啊。
韓菀有點點感慨,是快到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在進城之前,接著馬上就能見到她那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楊於淳了。
韓菀和他其實不熟,以前陌生,上輩子進郇都後也沒熟悉到哪去。
因他總是很忙碌,他早已出仕了,如今任郇國左徒,深得郇王倚重,位高權重並不亞於姨父襄平侯楊膺,公務繁重早出晚歸,很少碰面。
若問韓菀對他的印象。
嚴於律己,勤公正義,一個不欺暗室的端方君子。
只不過,這一輩子她打算不同,她是要靠自己努力守住韓氏祖業的。
卻與深居簡出的世子夫人是不相符了。
韓菀吐了一口氣。
不過現在說這個早了,回頭再算吧。
她收回視線,對穆寒和阿亞說:“那你們到後頭喝碗熱湯吧。”
路不遠了,但也不近,如果沒意外前面還得繞一段呢。
穆寒應了。
“主子?”他伸手按在窗格子上。
韓菀不禁一笑。
好吧,她往後退了一點。
穆寒就將窗格子推上。
弦窗擋住寒風,捧著黃銅手爐,韓菀微笑搖了搖頭。
……
望郇王都又行進一段,果然如韓菀記憶中一樣,前方山石滑塌堵塞道路,有甲兵大聲吆喝,指揮商隊人流往西。
西邊是郇河,在河堤不遠的曲道繞行過去。
曲道車馬不斷,河堤上人也很多。
連日鴻雨,郇河暴漲,河水在壩頂晃晃蕩蕩多日,隨時有沖毀堤壩的危險。王畿水務楊於淳有涉管,他請命親上大堤監察,冒著冷雨指揮甲兵堆填土石加高並填補河堤薄弱處,已多日。
雨水淅瀝,楊於淳披蓑衣蹙眉看洶湧河水。
若河水沖毀河堤,對城中影響倒不大,郇都已隨時準備關閉四門,土石都準備好了。只王畿一帶的百里郊田和農戶必然毀於一旦。
值得慶幸的是,這兩日雨勢總算見小,再努力一番,應能平安渡過此險。
河堤蔽舊又經此劫,明年無論如何也得撥款大修了。
楊於淳正盯視甲兵民夫築土,心中忖度上書措辭,遠處近衛飛奔而來,“郎君,已見東陽的車馬了!”
天時不和,府裡夫人久侯不見甥妹至,心內記掛,特地打發吩咐楊於淳留意。
楊於淳便遣了親衛守在路口,聞稟,頷首,分一人飛馬入城報訊,另外分出一半親衛護送韓家。
“替我稟明姨母,淳公務在身,不敢鬆懈,容我稍後再向姨母和韓家弟妹請罪。”
楊家親衛領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