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總捕頭,那人察言觀色只覺得不好,一般人要麼理論一番,要麼跪地求饒或者一些富家公子就開始自報家中有誰做官誰為宦誰是知名富商之類的了,怎麼這人不安套路出牌,上來就質問自己的衣著問題。莫非不對啊,御史和監察都是文官擔任。這倆男的人高馬大的,一身的殺氣怎麼可能是文人。還有一個是道士,更不可能,聖上的御用天師也不賴常州啊,上面沒下什麼大官要來的訊息。
這總捕頭心中盤算著,眼睛不停大量陸炳和紀聯洪兩人,想在他們的穿衣打扮上找出他們的身份,但最後目光停留在了諾伊爾身上。
剛才自己的徒弟回來說被人打了,究其原因竟然是為了一個女子,調戲女子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為此事被人打了就丟人了。這總捕頭還罵這群弟子不爭氣沒出息什麼的,現在一見諾伊爾也就明白了,別說自己徒兒,就是自己看到了都得上前擄來。
總捕頭為什麼會有徒弟呢?此事說來話長,長話短說一筆帶過。此人名叫閆老四。人稱活閻王,本是這裡的一個地痞,但是卻不是個普通的地痞。他勤加苦練武藝,也在太湖水寨中立過棍,但後來從太湖水寨回來專門從城內混,開班收徒弄了個武館,藏汙納垢只要有錢,都能跟他學武,於是便成了常州府最大的地痞頭子。平日裡不光聚眾打架,看賭場妓院收保護費,還經常替徒弟們出頭平事兒,自詡是仗義的常州小孟嘗。
當然沒有官府背景自然不敢這麼囂張,閆老四的背景就是常州府附近的衛所指揮使,乃是他的堂兄,屬於同族兄弟,而且是較近的那種。這個指揮使是六年前調任過來的,而常州府的老知府調離之後,新任知府不敢管閆老四的事兒,於是閆老四才混的風生水起起來。
但閆老四不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他做事兒很講究,上下打點的很到位,當官的目的一個是求權一個是求錢,閆老四沒少給知府送錢,也十分給官府面子,很少和官府頂著幹。這不,自從兩年前,閆老四就混上了快班總捕頭的身份,成了官府中的一員,從此更是隻手遮天了,在常州府跺一跺腳,常州府都得顫三顫。
閆老四之所以被人稱作是活閻王,那是因為他心狠手辣,不過親自動手殺人放火的事情他已經不幹了,但一旦幹起來就沒別人的好兒,非得是把人活活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平日裡沒人敢惹他,他也如同彌勒佛一樣見誰跟誰樂,總之客氣得很,外地來的若見了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大善人呢。
閆老四平日裡不穿官差的衣服,就穿一身十三太保練功服,不管春夏秋冬都是一副短打裝扮,號稱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用氣候磨練自己的體魄。開粥鋪,賒錢給窮人,表面上做了不少好事兒。但常州的百姓都明白,閆老四沒憋好屁。
開粥鋪是為了讓官府嘉獎,順便代官府行善,都是用的官府糧倉中的賑災救濟糧,他的粥鋪熬得粥那叫一個稀,所謂清湯寡水都是瞧得起他。賒錢給窮人更是噁心,白天給了人家錢,半夜裡就去要債,成了印子錢,利滾利永遠讓人還不起,還不起的就得賣房賣地,再不行就賣妻兒,最後實在沒錢了自己就賣身為奴,為閆老四免費勞作。這種喪天良的錢豈能不是一本萬利,閆老四也藉著這些缺德事兒賺的錢越混越大了。
前天閆老四出去吃飯,一個賣藝一家人不小心擾了閆老四說話,於是晚上把人家女兒給活活虐死了,然後把這一家人都關在屋子裡,一把火全燒死了。這種人,被稱作活閻王一點也不為過。
當然陸炳是不知道,但看這人的眉宇間略微有些面相不善,說話談吐更是向著這幫地痞,那穿衣打扮不合規矩,就知道這貨大概其就是個十足的壞人。紀聯洪吃完了桌上的點心,站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站到陸炳身前道:“這種貨色你跟他費什麼話,這不浪費時間嗎?壞人好比地裡的雜草一樣,縱然用火燒用手拔掉根,但春風一吹還會長出來總會層出不窮的。若不治理,野草會長滿田地,想要根治不可能,只能不斷清除,但依然會有殘留,只要努力讓大部分田地是好的就足夠了。遇到雜草,剷掉再說。”
陸炳陷入了深思之中,紀聯洪話雖粗俗,說的卻有道理,這看似直白的道理卻讓陸炳這等聰明人給想麻煩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真是有些自愧不如。這就好比貪官汙吏一樣,不管怎麼整治都會發生,不可能要求世界上都是好人,而即便是好人在身居高位後也可能被同流合汙迷失自己,所以只要盡力整治就好,不必太苛求完美,治國之策也是如此。
“老紀說得好,你讓我頓時醍醐灌頂了。”陸炳道,紀聯洪卻目瞪口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