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英布的鑿穿大軍仍然士氣如虹,前面的騎兵勢不可擋,帶著腥風血雨一路勢如破竹,斬關奪門殺奔後寨,當真是擋著必死,擋著披靡,如入無人之境。可是——可是後面的步兵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恢復過來的秦兵,在損失慘重的情況下竟然越聚人越多,像四面八方的潮水一樣向隨後而來的步兵隊伍衝殺過去,順便把英布的退路給堵死了。英布的騎兵像鋒利的見到撕裂布帛一樣,嗖的幾道殘影就在秦軍大營內殺了一個來回,可當他回頭看時,卻嚇得魂飛魄散,身後的步兵都被壓制在秦軍的人海汪洋之中一個逃出來的也沒有,身後火焰的紅光中,到處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浪頭一樣浮動著,無數聲慘叫和吶喊,差點匯聚成撕裂大地的動靜,震得他耳膜隱隱作痛。
英布此時完全可以返回去再做一次拼殺,把那些步兵能救一點出來,不過此時的英布已經鬼迷心竅了,那裡還管得了這麼許多。他的眼裡就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帥帳。
桓齮的帥帳就在眼前。帥帳周圍一片嘈雜,亂兵戰馬,驚得四處逃竄,秦兵有的逃跑,有的向騎兵隊衝過來,亂成一團,死屍交疊,血流有聲。英布喝令騎兵向帥帳衝殺,並在衝殺的過程中向帥帳進行攢射。他首先彎弓搭箭,進行射擊,身後的箭矢便一排排火箭的越過他的肩膀和頭頂抵達帥帳,噗噗噗噗,全都鑽入了桓齮的帥帳之中,帥帳登時起火。“放火,放火——”臨來的時候,英布出了配備火箭之外,還讓每人攜帶了一束稻草,準備火燒秦營。騎兵聽到英布的號令,都從身後扯下稻草扔向帳篷,那大火就越燒越旺了。火勢有燒天燎原的氣勢。
英布大笑道:“桓齮,桓齮死了,桓齮死定了。秦兵你們投降吧,你們投降吧!”嗖,一支箭鏃從他的左後側飛過來,英布一側臉,箭鏃擦著他的臉孔過去,留下一道血槽,熱呼呼粘糊糊的鮮血登時就流到脖頸中。無數聲腳步和喊殺聲傳來,震得火場一片晃動。“活捉英布,活捉英布。”
賁赫從左側帶著一隊精銳的騎兵殺將過來,數量是英布騎兵的兩三倍,轉瞬便把帥帳附近包圍了。英布大喊了一聲:“桓齮已經被燒死了,你們還不投降嗎?”賁赫聽了哈哈大笑:“英布,只能怪你運氣不好,桓齮將軍剛才去巡視軍營了,根本就沒在帥帳裡,讓你白白的高興了一場,真是不好意思啊。”
英布鐵槍一般,厲聲道:“胡說八道,你騙我,桓齮已經死了,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快投降吧。”英布回頭,撕心裂肺的喊道:“將士們,桓齮已經死了,秦軍是強弩之末,大家一起上殺了賁赫,秦軍就完蛋了。”一眾淮南兵看著熊熊燃燒的帥帳都處於熱血沸騰之中,隨著英布的一聲吶喊,虎狼一般衝向了秦軍,秦軍也反撲過來,雙方像尋釁撕咬的兩隻狼群一樣碰撞在一起,慘嚎之聲登時不絕於耳,鮮血不停地向半空中飈飛。英布“殺了桓齮”,自覺已經是功德圓滿,根本沒心情和賁赫糾纏,他呼哨了一聲,大喊道:“撤,撤退。”帶著騎兵風兒一樣向後寨寨門殺去,這時候,有一些突破了秦軍封鎖的步兵也匯聚過來,跟著英布向後寨猛衝過去。
賁赫不是英布的對手,衝殺了一陣之後,就被英布甩在了身後,英布在沿途放火,如入無人之境,這一路竟然沒有看到桓齮露面,英布更加堅信桓齮已經被燒死了,高興的他仰天長嘯。
除了少數的騎兵和更為少數的步兵逃過了浩劫外,其他的淮南兵全被暴怒甦醒的秦軍剁成了人肉臊子。不過這不重要,用這些人的性命換取桓齮的一條命值了,用不到兩天,秦軍就會在失去主帥的情況下土崩瓦解,英布已經沉浸在即將勝利的喜悅之中了。快要衝出寨門的時候,突然前方一陣馬踏鑾鈴的聲響,一隊秦國的悍兵組成三個方陣,高舉火把,佇列整齊的攔住了英布等人的去路。
方陣排頭,一員花白鬍須的老將,跨馬而出,縱聲高喊:“大膽英布,這次你是死定了,還不快快下馬受降。老夫桓齮再此恭候多時了。”英布聽到這話不覺嚇得靈魂飛出軀殼,賓士中定睛循聲那一排排秦國騎兵之前傲然挺刀的不是桓齮又是那個。英布登時感到心灰意冷:“桓齮,老匹夫,你果然還沒有死。”
桓齮大聲笑道:“我要是這麼容易的就死了,以後羞於見大秦的列祖列宗了。淮南王下馬吧,隨老夫回去向陛下請罪吧,陛下一定會饒恕你的。”英布被這突生的變故搞的惱羞成怒,哇哇怪叫,銅頭鐵額上的青筋暴露出來,一張黑臉變的血紅髮燙,眼睛裡的血絲根根冒血,咬著牙惡狠狠道:“老匹夫,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兒郎們,給我殺,斬殺桓齮者,賞賜十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