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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呂作臣揚起臉說∶“古人言,男兒七尺之軀,當行走天下。既不圖封妻廕子,也 得求個雁過留名。你年紀尚輕,在外幾年,沒有結果便匆忙返回,是何道理?”大害想張口 ,尋不著話頭,痴目�睜不知所措。只聽那呂作臣又說∶“我與你父親乃拜把兄弟,交好多 年。如此直言不諱,賢侄怪罪我否?”大害這忙推說∶“不會不會,叔,你說話我最愛聽哩 ,哪有敢怪罪的地方。”呂作臣笑笑,說道∶“我想也是。”說完,將窯前窯後打量起來。 待到大害擱下碗,又說∶“賢侄府上甚是淒涼,不知你父親在家時的桌桌櫃櫃諸般陳設去何 處了?”大害忙道∶“我走時請朝奉叔幫著照看,沒想他搬去用了, 這一回來,又得麻煩 人家。”呂作臣道∶“賢侄所言極是。常言道,家當家當,其意思即就是說,沒有家當何以 當家的道理。如今你已回家,搬過家當佈置起來,來人也好支應。”大害點頭,覺得作臣叔 說得句句在理,心下十二分的敬佩,遂低頭說∶“我怕人家不情願讓搬過。”呂作臣道∶“ 這便是他的不對了。君子處世,重義輕利。更何況你也不是平白無據舍予他的,哪有不好好 讓搬的道理?”大害又是點頭,從懷裡掏出紙菸,遞給他吸。呂作臣擺擺手道∶“不用不用 ,平生不逗那物。”大害一看,連忙又從炕角取過包袱,伸手從裡頭拿出一紙包糖果餅乾, 在他面前開啟。呂作臣道∶“此物尚可。”說著撿起一塊,剝去糖紙填進嘴裡,山羊鬍子上 下左右抖動起來。

呂作臣此人說來也玄,在村人的眼裡,雖不是前朝的遺老,也算那隔代的秀才, 和那 終日裡拖著聞名世界的清朝小辮、蹲在西溝峁上曬太陽的瓦瓦爺同屬鄢崮村的兩大古董。說 來也許有人不信,西安城裡學生出來搞社會調查,見此二人抬手動足的場景,不覺咂舌,或 多或少竟都一驚,直呼: “稀有稀有!”呂作臣天生便是那尖鑽愛學、敏而好古的材料,情 形直可以和三歲認之無的歐陽先生比個上下。沒聽人咋說的:呂不呂,旦聞雞鳴唸書起;作 不作,做的文章擱滿桌;臣不臣,不臣是他不逢辰。這番老話,說的便是他那懷才不遇的道 理。

他和大害的父親交好,也著實被村人傳得的的確確,有口皆碑。說是呂作臣自幼誦讀不 事桑田,到十四五歲,便長成一個面如敷粉、口若含珠、手白腳軟、未語先羞的美貌少年。 讓村裡那些貪愛色相的男女粗人甚是愛也不得,恨也不得的。大害其父郭良斌,與他雖說是 一個書坊就讀,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模樣,十七八歲,粗野得不堪比喻。讀書愚鈍且不說,終 日裡和一班浪蕩子弟光棍漢瞎混在一起,擲色打牌,隨地賭錢,屬那種不堪塑造的下流胚子 。

一日這郭良斌與他那夥不三不四的人玩牌,玩到無趣的時候,便有人調唆他道∶“我看 和你一起唸書的呂家公子,是個二尾子人,你說是否?”郭良斌道∶“誰曉他咋日鬼的,生 來就那副女子相。”那人又道∶“你何不趁他不在意時,脫了他的褲子驗證一下?”郭良斌 搖搖頭說∶“這我哪下得了手?再說也太不雅觀了。”那人又說道∶“良斌賢弟尚且不知, 古人言,男女之交如醋,男男之交如酒。你且試探,說不定他倒有心於此,彩頭不定被你佔 了。”郭良斌聽了此言,心下的意思竟也有了。

卻說一日裡先生講《論語》,說到那“三年學,不至於轂,不易得”的句子,郭良斌便 做了個鬼臉,對那專心聽講的呂作臣小聲道∶“這句話小臣你聽懂否?聖人是說,上了三年 學,還不知道日屁股的人,是很少有的。”先生又講到《論語》中的“冉求曰∶‘非不說子 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女畫。’”這郭良斌又做鬼臉,對呂 作臣悄聲說道∶“這句話我也有新解,意思是說,冉求日聖人的屁股,力不足,中道而廢, 聖人便說,到今日便是你的期限了,朝後不必再日了。”呂作臣看他胡說,便不理他,由他 張狂。

放學路上,郭良斌仍是對呂作臣糾纏不休。呂作臣又羞又惱,說∶“斌哥,不要胡來 ,再鬧我便要告先生了。”說完,便氣憤憤地前面走了。良斌弄了個好沒意思。一日老師講 課,郭良斌在課桌下頭逗起自己腿間那物,拽著呂作臣的手讓他撫摸,呂作臣雖說是急忙抽 回,但畢竟是摸過了,心下也慌了起來。又過了多日,盛夏天氣,先生督促他二人背了一陣 子書,便夢周公去了。呂作臣此時也有些睏倦,在桌上以手托腮,一搭不帶一搭地念書。郭 良斌見他那顰眉蹙額迷離春睡的樣子,覺得真是分外好看,遂又起念逗他。這次那小作臣倒 不再像以前那麼果決,嘴裡只說這是在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