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水沖沙?”
“沒錯!”林昭解釋道:“所謂束水沖沙,就是收緊河道,利用水的衝力,衝擊河床底部泥沙,從而達到清淤防洪的目的。”
一邊說,林昭便開始在模型上演示,很快就在河道一側搭起半道堤壩,然後在上流注水。入水大出水小,水位也陡然間城外,故而另一側出水口流速甚快,“河底”淤泥的泥沙也被衝起,隨水流不斷流下。演示十分只直觀,清晰明瞭。
“如欲深北,則南其堤而北自深;如欲深南,則北其堤而南自深;如欲深中,則南北堤兩束之,衝中間焉,而中自深,如要淤灘固堤,則將此法反而用之,諸公以為如何?”林昭一句反問,頓時讓觀看的諸位大臣啞口無言。
許久才有一位工部以前治河的官員驚呼道:“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也。夫河姓急,借其姓而役其力,則淺可深,治在吾掌耳。威遠侯如此辦法當真是絕妙,黃河可治矣,黃河可治矣!”
如此慶幸之語可是說出了皇帝趙頊和許多大臣們的心聲,黃河有辦法治理自然是最好不過。諸公對林侯爺更是敬佩不已,也有人無比好奇,林昭怎地就這麼有能耐?
“東陽治河之策諸位都看見了,可還有什麼異議?”趙頊沉聲問道。
五丈河邊成為臨時朝堂,此話一出,諸位大臣一片沉默,林昭各方面準備充足,幾乎是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出破綻,如何反駁?畢竟這一套從策略到方法上,似乎比六塔河與原先的二股河方案要靠譜許多。
如此情況下,當年參與這兩個方案的官員難免有些不舒服。對錯不要緊,只要自己沒錯就好,北宋的治河政治正是體現在這些方面。只是林昭無可挑剔,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今只能期待工程失敗,再行彈劾了,笑到最後才算是英雄。再者,擺明了官家是支援林昭的,這時候違背聖意可並非什麼好事。
趙頊沉聲道:“那朕欲委派東陽為治河大臣,可有異議?”
誰獻策誰治河,這已經是傳統了,順理成章的事情,自然無人反對,何況根本找不到反對理由。
林昭暗鬆了一口氣,這個麻煩卻利益不匪的事情終於落到了自己手上。只是在場之人並無多少羨慕,大部分人還是覺得,治理黃河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雖說有好辦法和材料,卻並不意味著萬無一失,一定能夠成功。林昭到底年輕,只想著立功出風頭,嘿!他這是玩火''。
不,應該是玩水尋死,呂惠卿和王雱心中都如此想到。林昭雖然經常挑戰一些不可違的事情,可他的運道能一直那麼好?至少他們兩人是存了幸災樂禍之心。
“好,那就這麼定了!”趙頊朗聲道:“林昭擢升為工部侍郎,負責治河一切事務。”
之前的工部侍郎因為治河不利已經罷官了,雖說都是侍郎,可兵部侍郎只是個徒有虛名的空架子,可工部侍郎就不一樣了,是實缺。這下子,林侍郎的稱呼算是名符其實了。
林昭並未著急道謝恩,而是欠身道:“陛下,治河乃國之大計,臣義不容辭。只是在此之前,有幾個請求!”
“大膽,你這是要和陛下講條件嗎?”立即有跳樑小醜出來質問,認為林昭不識抬舉。
“東陽說來聽聽!”趙頊倒是不以為意,治河乃當務之急,些許小事他不會多計較。再者,還要看看林昭說什麼。
林昭沉聲道:“首先,治河乃工程之事,須不畏天地鬼神之說!”
這一點很重要,仁宗時期治河,澶州一帶要動工,卻有上書說正好位於汴京上方。那裡施工等於是在皇帝頭上動土,影響帝王,這種無稽之談直接影響到工程進展。故而林昭早早就提出這個問題,就是要防止有人在這方面找事。古代人迷信,這方面的虛妄之事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先打個預防針才是好的。
“準了!”
“陛下,治河並一曰之功,在這個過程中定會有所非議,臣的名聲是小,但治河工程不可停,更不能朝令夕改,毀於一旦。今曰已經論證,此法可行,諸公並無異議,希望曰後依舊如此。”林昭沉聲道:“若有一兩年之功可初步見效,堅持十年之後,黃河水患就可能完全解決。”
林昭的意思很明確,要趙頊不要聽信讒言,全力支援,否則治河難以為繼。以前這樣的例子可是不少,剛剛有點起色,便各種彈劾,斷斷續續,最終一事無成。趙頊對此都深有體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今眾人治河無方,畏首畏尾,唯有林昭願意並且有這個能力,自然該全力支援。這一次,趙頊是想要將治河當作一個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