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昭冷哼一聲,有些感慨。鄭俠與自己的遭遇何其相似?當初自己也是這般遭遇,王安石當真是泥古不化的剛愎頑固,敢於直言,可見這個鄭俠還是有正義之心的,不像有些人只懂得睜著眼睛說瞎話。
當初自己若非口才不錯,之前有立下不少功勞,恰好有出使河湟這樣的任務,只怕情況不會比鄭俠號多少。當然了,這應該不是王相公的手筆,他縱然不希望這個學生,生氣也是正常的,卻不會這般羞辱。
監安上門,這個職位著實太羞辱一個飽讀詩書的進士了。八成是王雱的手筆,這廝到底少了些乃父風範。
“鄭俠如何怎樣?平曰裡可都還好?”林昭輕聲詢問。
“不好,每曰除了任職之外,便是借酒澆愁。”李承道:“也難怪,之前他可是名冠汴京,前程似錦的青年才俊,而今卻落魄無比,成為笑柄,心裡自然不痛快。而今他每曰都會出入酒館瓦肆之中,大有放縱之意”
“如此也不奇怪啊!”林昭輕嘆一聲,一個大好青年,就因為政見不同就要被埋沒,可惜了滿腹才華。鄭俠自然心裡不痛快,借酒澆愁也不奇怪。
“他飲酒的時候可說什麼了嗎?有沒有罵人的情形?”
李承搖頭道:“沒有,我們的人去酒肆詳細打探過了,未有罵人,倒是鄭俠喝醉之後經常痛哭流涕!”說到這裡,李承有些不以為然,男兒有淚不輕彈,哭是幾個意思?在他看來,這個鄭俠有些軟弱。
林昭卻不以為然,輕聲道:“哭就對了,難得他有一顆赤誠之心,這樣一來他的說話可就更有效力,只是有些不好辦了啊”
“不好辦?公子想要辦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了!”李承也很好奇,公子何以對鄭俠如此關心?
林昭沉吟許久,說道:“鄭俠在太學讀過書是嗎?”
“是!”
“我們在太學有人嗎?若是與鄭俠是同窗,抑或者是有來往之人?”
李承點頭道:“應該有吧,想要找這麼個人並不難!”
“那好!”林昭道:“找個人暗中接觸鄭俠,記住只是與之飲酒就是了,最好成為同病相憐,相交莫逆的酒友就是了,其他的什麼都不必做。”
“只是喝酒?”李承對此略微有些不解。
林昭點頭道:“對,只需要與鄭俠喝酒,並且多傾聽,多排解憂思,打探其心意,與之保持良好關係就是了”
“公子,你是打算預先埋下一顆棋子嗎?”李承試探著小聲道:“可是而今鄭俠只是個小人物,沒有多少用處啊!”
“用處不一定與職位掛鉤,秤砣雖小卻能壓千斤,有時候關鍵才是最重要的。”林昭悠悠道:“照做就是了,有沒有用,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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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鄭俠從城門口返回家中,換上了一身便裝便直奔酒肆去了。
只有這個時候,脫下那身不倫不類的公服,他才能恢復成讀書人的打扮?可是有什麼用呢?空有一腔抱負,縱有才華又能如何?還不是沒地方施展?在城門處與一群大頭兵有什麼可講的?那簡直就是一種羞辱。
船上了士子服飾又能如何?越是如此,鄭俠心裡反而滿是煎熬。
王相公有些太讓他失望了,在江寧的時候,他好生佩服這位有學識的王知府,並且以他為楷模。很榮幸,他有機會拜在王學士門下,曾經何時,師從王安石是鄭俠最為驕傲的事情,對於老師提出的變法更是甚為贊同,大宋朝的情形已經相當嚴重,是該變法革新才是。
考中進士做官之後,他更是以此為己任,決定跟隨老師做一番大事業。可是到了地方上,他逐漸的發現,變法似乎不是那麼回事,諸多地方都與自己之前聽到的和想象的不一樣。百姓的生活並未因此得到改善,情況依舊十分糟糕
變法有問題,鄭俠覺得自己有義務,也必須將此事儘快告訴恩師。讓恩師來參詳,到底是哪裡有問題,該加以改良抑或是改正才是
漸漸的,鄭俠意識到,變法的問題已經不是改良和改正的問題了,根本上就有不對的地方。正如林東陽所言當初林昭從杭州回來,批駁青苗法的時候,他還厭惡過林昭,覺得他是胡說八道,忘恩負義。可是當自己親眼所見之後,鄭俠終於可以確定,林昭並非無稽之談,而是確有其事
可不管怎麼樣,這件事總歸是該告訴恩師的。得讓他知曉,至始至終,鄭俠都有一個赤誠之心,無論是人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