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笮樸等人交頭接耳交換一下了意見,卻沒有出聲表揚,不過他心裡對張弘的思考能力卻讚歎不已,儘管他對前秦的崛起和羅馬帝國的強大有些片面的看法,但是他的話語和分析中卻提出了地緣政治學的一些思路。這就是進步。
看到張弘贏得了一片喝彩聲。做為他地好友加長安大學政治學院同學的曾緯有些按捺不住了,坐在那裡躍躍欲試想發言。正好被車胤看到了,於是便笑著說道:“原來四公子也有話說。”
曾緯被車胤點破了,也不再猶豫,立即站起身來向曾華等人拱手道:“我替道遠兄補充幾句。羅馬帝國起於方寸之地,卻能擴疆萬里,越打越富強。這讓我想起大將軍當年立北府之初,世人皆腹誹窮兵黷武,取漢武之禍,但是事實如何呢?大家都心裡有數。而今日易安先生又講了羅馬歷史,這正印證了大將軍以前在長安大學所說的,戰爭除了軍隊,更重要打的是政治和經濟體制,不好地體制是會越打越窮,而好的體制卻是會越打越富。”
“但是以我來看,羅馬帝國擴張得太厲害,在思想、組織、體制上沒有形成足夠的凝聚力,也就是說羅馬帝國沒有好好地同化希臘人、高盧人、敘利亞人、阿非利亞人,甚至連它自己的思想和文化都是建立在希臘人基礎上的,這足以讓它產生內耗和分裂,我就舉一個例子,羅馬帝國把基督教奉為國教地時間太晚了,已經無法彌補其內部地裂痕。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羅馬帝國到現在,為了鎮守各地,採取了一種外強內弱的政策,結果使得上百年他們地皇帝居然都是軍隊擁立的,而且大部分都是戍邊軍隊擁立的,外強內弱,中央無權;而如果外弱內強,則邊境不寧,早晚會被戰事拖垮,這都應該引起我們的借鑑。”
曾緯的話更讓眾人吃驚,畢竟他說的話比張弘更加“赤裸裸”,就是連戴裡克聽完翻譯後也是目瞪口呆,心裡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北府人為什麼會有這樣高的“政治修養”。曾華卻在心裡盤算著,自己這兒子是不是也是穿越一族,剛剛一番話正是異世歷史上唐朝鎮藩之禍和宋朝的受制外敵的情景。
曾華又和王猛等人咬了一陣耳朵,依然沒有出言讚揚和反駁,這就是北府國學的風氣,各抒己見,暢所欲言,這也是為什麼天下學子對北府國學趨之若鶩的原因。看到有人開了頭。眾人紛紛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並提出了自己的論點。看到場上熱情洋溢的辯論場面,戴裡克看得是熱淚滿眶。這才是學術的天堂,這才是真正地學院。
學術交流會到最後,曾華按例上臺做最後的總結。
“希臘、羅馬和我們華夏一樣,都是人類歷史上最輝煌的一頁,上千年地積累,使得雅典、羅馬和長安、洛陽成了這個黑暗的世界中最光芒耀眼的燈塔。現在,東西文明在長安如同雙子星座一般出現在人類歷史的天空裡,後人將永遠記得這一刻。我們在這裡不是為了討論哪一個文明更先進,我們只是在互相交流。交流我們的成功,交流我們的失敗,更在交流我們的夢想,總有一天,我們的夢想最後會彙集**類的同一個夢想。”
曾華地話頓時引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但是無論是希臘、羅馬。還是我們華夏,都面臨同樣一個問題,來自北方野蠻民族的入侵和襲擾。我們擁有文明,所以我們渴望和平,但是野蠻民族以掠奪為生,他們更渴望戰爭和殺戮。建立一個文明需要上千年的歷史,而毀滅它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足夠了。我們不停地創造燦爛的文明,然後又被野蠻地毀滅。我們不停地向前進步,然後又在廢墟中退步。”
“我們常常在想,如果沒有這些毀滅和退步,我們地文明會發展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呢?但是沒有戰爭就沒有人類的歷史。而我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貪婪的私慾,而正是這些私慾使得我們追求更多的財富,追求更廣袤的土地,可也正是這些私慾使得野蠻人累累南下,打擊和毀滅著我們文明的社會。我們一次又一次用親人們的生命和鮮血同化了這些野蠻人。讓他們變成了我們心目中地文明人。可是新的野蠻人繼續在草原上形成。這是歷史的宿命還是上帝的懲罰?”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坐視不理。繼續以前地悲劇,看著我們燦爛的文明一次又一次在大火中毀滅,然後又在鮮血中復活。我們以後要改變歷史,我們不但能創造出輝煌的文明,也有能力讓它永遠延續積累下去;我們能改造這個世界,也能征服所有的荒野;我們能用筆書寫新的歷史,也能用刀同化野蠻民族;因為我們地手不但能寫字,也能射箭;我們地皮囊不但能放書,也能放下敵人的頭顱!”
寧康三年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