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迂、廉直、耿僻是袁崇煥重要的性格特徵。因其孤迂,則是其所是,而行險路;因其廉直,則非其所非,而冒犯上司;因其耿僻,則不工阿附,而觸違聖顏。由是,袁崇煥的孤迂耿僻性格與崇禎帝的剛愎暴戾性格發生了衝突。袁督師的歷史悲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從心理史學視角看,是袁崇煥孤迂耿僻性格與崇禎帝剛愎暴戾性格之間衝撞的結果。在帝制時代,正人君子,名節清流,仕途坎坷,難得通達,主昏政暗,尤其如是。檢《明史》宦官、閹黨、佞幸、奸臣,或憸(xiān)邪,或陰狡,或善伺旨意、或惡正醜直。閹黨如魏廣微“由奉忠賢,如奴役然”;閻鳴泰則“專事諂諛,虛詞罔上”;奸臣如周延儒“善伺意指”;溫體仁則“機深刺骨”。至於此前的嚴嵩,“嵩無他才略,惟一意媚上,竊權罔利”。伺旨、諂諛、結納、通賄和陰險,這是歷史上一切奸佞之臣的共同特點。袁崇煥剛正、孤迂、清廉和忠耿的品格,自為明季昏君和姦臣所不容。在明末官場中,君子之清流與小人之渾濁,涇渭分明,勢同水火。但是,小人必逢君惡,方能讒構售奸,這就是《明史?宦官傳》所說的“逢君作奸”。所以,袁崇煥孤耿剛廉的品格,不僅同諸奸臣諂附媚上的奴性相沖突,而且與崇禎帝剛愎昏暴的個性相沖突。在君為臣綱、君視臣如草芥的帝制時代,袁崇煥性格與崇禎帝個性相對撞的結局,袁督師只能以悲劇結束自己的一生。
就心理史學而言,從後來崇禎帝親手用寶劍砍傷自己的女兒、砍死自己的妃子,可以看出他心理與性格的殘忍性。崇禎帝剛愎暴戾的性格,袁崇煥孤迂耿僻的性格,矛盾衝突,君為臣綱,而演出袁督師被磔死的歷史悲劇就不難理解了。
袁崇煥之死,有著多層面的、極複雜的原因,可以說是多因而一果,主要的則是政治原因。後金的反間是其誘因,閹黨的排構是其外因,崇禎帝的昏暴則是其主因。袁崇煥之死,是個人的悲劇,是社會的悲劇,是歷史的悲劇,更是文明的悲劇——“衣冠填於狴犴,善類殞於刀鋸”,正義被褻瀆,文明遭玷汙!
殺袁崇煥,崇禎皇帝自以為很聰明,其實他做了一件蠢事。“自崇煥死,邊事益無人,明亡徵決矣”。但是,袁崇煥雖然死了,他的精神卻是永存的。
第三十六講
崇煥精神
袁崇煥留給後人的寶貴財富,既是他的輝煌業績,更是他的崇高精神。
袁崇煥的崇高精神是什麼?有言者說是“忠”,也有言者說是“義”。於前者,“忠”就是忠君。袁崇煥作為明朝萬曆的進士,身受萬曆、泰昌、天啟、崇禎四朝的國恩,任泰昌、天啟、崇禎三朝的官員,受過系統完整的儒家教育,自然要忠於國君。因此,袁崇煥必定有忠君的思想。於後者,“義”如《禮記?中庸》曰:“義者,宜也。”韓愈《原道》引申說:“行而宜之之謂義。”北京龍潭湖畔袁督師廟舊址人們通常以“義”來規範朋友之間的關係。袁崇煥深通“四書”、“五經”,自然理解《孟子?離婁上》對“義”的闡釋:“義,人之正路也。”因此,袁崇煥講“義”是沒有爭議的。所以,袁崇煥有“君”與“義”的理念,是沒有問題的,也是沒有爭議的。他在寧遠大戰的臨戰之前,對守城官兵“刺血為書,激以忠義,為之下拜,將士鹹請效死”(《明史?袁崇煥傳》),就是很好的例證。然而,“忠”與“義”不是袁崇煥精神的根本,也不是袁崇煥精神的靈髓。
袁崇煥留給後人的寶貴財富是什麼?我認為是“正氣”和“精神”,就是浩然正氣和愛國精神。袁崇煥的浩然正氣和愛國精神,體現了中華傳統文化的精華,是中華民族精神的靈髓。一、勇敢拼搏
袁崇煥有著過人的事功,而這源於他過人的勇氣——勇敢拼搏。在困難面前,是勇敢拼搏,還是萎靡退縮?這是強者與懦者、英雄與凡夫的一個重要區別。
袁崇煥有大勇,敢拼搏。他出山海關擔任遼東官職時,明朝丟城失地,敗報頻傳——一失撫順、二失清河、三失開原、四失鐵嶺、五失瀋陽、六失遼陽、七失廣寧、八失義州,還有薩爾滸大敗,上下沮喪,局勢危急。《明史》記載:自遼左軍興,明朝總兵陣亡者凡14員:撫順則張承胤,薩爾滸之戰則杜松、劉綎、王宣、趙夢麟,開原則馬林,瀋陽則賀世賢、尤世功,渾河則童仲揆、陳策,遼陽則楊宗業、梁仲善,廣寧則劉渠、祁秉忠。還有因戰敗自裁的總兵李如柏(明初定製總兵官為21員)。同期還有遼東經略、巡撫楊鎬、袁應泰、熊廷弼、王化貞因此而被殺,或自盡。京師朝野官員,可謂談遼色變:“時廣寧失守,王化貞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