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從懷裡取過一個盒子,他恭敬地取出來,雙手捧給何五郎:“這是崔家祖傳的千年古玉,崔氏家主道。只有侯相才有資格配用。”
何五郎臉上幾條傷疤稍稍地舒展開來,他接過木盒,道:“崔指揮使一路鞍馬勞頓,早些安歇,明日我領你去拜見侯相。”崔正連忙起身告辭,何五郎又道:“這一千青州軍士,你是否熟悉?”崔正拱手道:“這一千名青州軍士,崔姓弟子有五十多人,多為伍長或都頭,另外,青州人性情耿介,皆是極為忠義之士,請將軍放心。”
崔正離開大帳,從屏風處出來一人,卻是黑雕軍前任的軍需官孟殊,他一身普通的圓領長衫,嘴角兩道黑黝黝有鬍鬚,相貌普通,舉止從容,他對何五郎笑道:“古人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用在五郎身上,當真貼切不過。”
若論官職,何五郎已是堂堂的禁軍十二將,孟殊只不過是富家商鋪的掌拒,但是,何五郎等少數心腹皆知孟殊在侯大勇面前的地位,而且孟殊在黑雕軍中任軍需官時,何五郎不過是一員小校,因此在私下場合裡,何五郎對孟殊總是恭敬有禮。
何五郎從座位上站起來,用手搓了搓臉頰,笑道:“彎彎扭扭扯了這半天,才把事情說明白,這打肚皮官司地事情,真比衝鋒陷陣還要累人。”
孟殊拒絕了何五郎讓其坐在主位的建議,隨意地坐在主位左廂,隨意道:“五郎現在是堂堂的禁軍十二將,已是一軍之主將,主將和先鋒將不同,要勇,更要有智,這才能帶出一支強軍,五郎有事無事,多多琢磨節度使的處事之法,定然會有大地長進。”
“節度使是天縱之才,學其形容易,學其神則太難。”
從黑雕軍出來的眾位將領,私下裡皆稱侯大勇為節度使或節帥,甚少有人稱其為侯相。
此語一出,孟殊不禁多看了何五郎一眼,他斂了斂笑容,心道:以前只道何五郎是衝鋒猛將,如今看來,經過數年磨礪,何五郎確實已非吳下阿蒙,他州才所說的兩句話,一個莽夫如何能說得出來。
“我在屏風罷聽其言,又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其形,這個崔奇臉形方正,談吐得體,眼神平靜,看來是一個可以值得信賴之人,不過路遙知馬力,日久才見人心,五郎對此子還須暗中觀察,世家大族的子弟,心機深沉得緊。”
何五郎自信地笑道:“在我這裡,崔奇翻不起大浪,蘇文森是崔奇的直接長官,蘇文森手下還有上百地黑雕軍老軍士,他們就和青州軍編在一起,一來可以更好地掌握這支人馬,二來可以用黑雕軍整訓之法操練青州軍,過不了多久,這支人馬就是一支強兵。”
孟殊和何五郎隨意聊了一會,就從軍營的側門悄悄離開,就在孟殊離開之時,數名黑雕軍親衛身穿巡檢軍士的軍服,來到了皇宮之外。
大周翰林院位於皇宮左側,是一座佔地頗寬的院落群,進了主院,院內綠樹成蔭,時常有風度翩翩的文官穿行其間,人們走在其中,不自覺就放低了聲音,身體也端正起來。
陳子騰雖然在翰林院職位極低,但是,他以一手絕倫的書法受到了柴榮的欣賞,北伐以來,長期陪侍在柴榮的身邊,陳子騰亦成為翰林院新貴,就算是翰林院元老竇儀兄弟,也不敢對陳子騰稍有怠慢,專門騰出一間獨立的院子供陳子騰居住。
青州步軍來到大梁城之時,陳子騰也正侍立於皇宮,子夜過後,陳子騰這才出了宮,好在翰林院距離皇宮很近,來往極為方便。
陳子騰坐上馬車,舒服地靠在後背之上,在皇宮是出入,看似威風,但是其中的苦累根本無人理解:早上入宮時繁星滿天,晚上出宮之時繁星依然滿天,陛下清醒地時候,就要侍立於旁,隨時備詢或書寫詔書,陛下睡覺之時,他還要坐在角落裡等待著陛下醒來,除了深夜睡覺,根本沒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陳子騰在馬車上靠了一會,發現馬車未動,就催促道:“陳郎,走吧。”
馬車依然未動,陳子騰感覺有些不對,藉著明亮的月光,只見一人已坐在馬車之上,陳子騰也是文武雙全之人,身手極為敏捷,他也不說話,揮拳直擊來人的鼻樑,這一拳虎虎有風,若是打實了,來人的臉上必然會開起醬染鋪。
來人輕鬆地格開陳子騰的拳頭,輕聲道:“我是侯相的親衛,莫要動手。”
陳子騰曾隨著侯大勇從靈州南下,親衛隊軍士大多相識,聽來人說話,已認出了來人是侯大勇親衛隊副指揮使江小六,他奇道:“江副指揮使,有何事?”
“我家主人請陳翰林借一步說話。”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