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胖的日本人略通中文,嚇了一跳,忙跟著鞠躬九十度,一口生硬的中文:“尊貴的殿下,我是田村守一,幕府高家。”
葉昭微微點頭,心說原來是他。
高家是幕府武家官職名,乃是主持重大典禮儀式之人,這田村守一來金陵月餘,實則類同與常駐金陵的日本公使。
葉昭大馬金刀坐於上座,葦月伊織靜靜坐他身畔,渡邊一郎和田村守一跪坐在下,田村守一眼裡閃過喜色,自想不到無意中見到了中國攝政王,他來拜會葦月伊織,也不過是希望葦月伊織能替他在攝政王面前美言幾句。
不過比較頭疼的就是給葦月伊織帶來的貴重禮物看來可有些輕了,本以為她只是攝政王身邊的歌舞伎,自也沒多少份量,聽她弟弟說,她也並不能常常見到攝政王,今日一見,顯然情報有誤。
“一郎,好好學點本領,不要只想著舞刀弄槍,那不過是莽夫一個。”葉昭笑著說,對這個小夥子,印象還是不錯的。
“是,謝謝您的教誨!”渡邊一郎忙躬身。
問了幾句渡邊一郎學習的情況,實則葉昭又哪裡會好心了?不過日本也好,朝鮮也好,學習新學都是必然的結果,這卻不用敝帚自珍,以為不教人家就能一勞永逸,那是很幼稚的作法。
說著話,葉昭回頭看向田村守一,問道:“你來見伊織,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麼?”
田村守一一直不敢插嘴,此時忙躬身道:“殿下,鄙國德川將軍寫來書信,願意以舉國之力協助殿下北伐,只要殿下有需要,鄙國就會大量徵募勇士為殿下效勞。”
僕從軍炮灰?葉昭笑了笑,若是在境外作戰,徵集四夷僕從做炮灰倒也不錯,但在中國大地上,還是免了吧。
何況日本人哪有這等好心?變著法的想透過戰爭來學習,來裝備他自己的軍隊吧?若給幕府訓練出一支戰鬥力極強的武裝,其必然要一統日本,打敗裁撤那些陽奉陰違與其作對的大名,這可大大違背自己的初衷。
“德川將軍的心意我領了,孤王會寫信感謝他。”葉昭淡淡的說了句。
田村守一自然不敢再說下去,忙哈伊了幾聲。
“伊織,你和一郎說話吧。”葉昭起身,葦月伊織跟著站起,對渡邊一郎和田村守一說了幾句日文,兩人就恭恭敬敬告辭。
回到後宅碧水水池之畔的內室,葉昭與葦月伊織用過晚膳,已經是掌燈時分,小婢燃了紅燈籠,室內披上一層朦朦朧朧的霞光,別有一番綺旎。
燭光之下,葦月伊織喚來井上老師,在那略帶蒼涼的三絃琴樂曲中,葦月伊織為葉昭舞了一曲,柔軟腰肢輕動,雪襪輕抬,華麗麗的舞姿,古典而莊重,令人生不出半絲褻瀆之心,卻只能讚歎其美。
舞畢,葦月伊織以長袖遮面,為葉昭斟酒,葉昭笑著鼓掌,說:“跳得真好。”舉杯一飲而盡。
井上樂師退下,葦月伊織輕聲道:“先生,您肯定乏了,泡個熱水澡就歇了吧。”
葉昭笑道:“好啊。”
從舞室西側門,穿過一段長廊,再拉開一道木門,就是洗浴房。洗浴房分裡外兩進,外間有噴頭浴缸,內則是溫泉池。葉昭早聽說,金鳳按照葦月伊織所說,建了日本風格的溫泉間,前陣子剛剛竣工,實際上就是熱水池,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
葉昭在外間打了香皂沖澡後,圍了浴巾進了溫泉間,隨即不由得讚一聲好。
隔著對面透明玻璃拉門,外面鮮花錦簇,蝶舞鶯飛,琉璃圍牆外,又是蒼松翠柏。
水池極闊,延伸到玻璃拉門前,水面剛剛到玻璃門下的木階,拉開玻璃推拉門,坐在木階上吹風,想來別有一番美妙滋味。
水池內有嶙峋假山,泉水汩汩而出,若是冬日,室內想來白霧繚繞,倒真和溫泉池沒兩樣。
下了水,坐在石階上,葉昭愜意的出了口氣,水溫略熱,倒是剛剛好。
靠在木壁上,用白毛巾蓋了眼睛,閉目養神,隨即就聽沙沙的腳步聲,是葦月伊織那特有的典雅步子。
其實葉昭知道葦月伊織必定會跟來,日本民間男女混浴是一種風俗,葦月伊織雖從小就進了藝館沒有這等體驗,但卻也不會覺得忸怩。
所以葉昭下水時圍在腰間的浴巾並沒有解下,雖說和這個恬靜的大美女一起泡泡澡不失一種放鬆的辦法,但卻也不能跟她赤誠相見不是?
“伊織啊,你穿上衣服再來。”葉昭並沒有拿掉蓋著眼睛的白毛巾。
葦月伊織明顯怔了一下,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