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臻開始發慌,因為他發現之前他專門為此做出的心理建設很可能是無用的。
“辣椒素!”羅則成手法老道地推針,陸臻只來得及罵出一聲我,連靠字一起堵了在喉嚨口,整個人都僵了,烈焰焚身,來自身體內部的痛,好像熔岩流過血管。
夏明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面無表情地慢慢抱住自己的肩膀。
“精神重複體驗性自發痛,看來上次他們給你的心理陰影很重!”坐在夏明朗身邊的唐起老兄目不斜視地扔出定論。
夏明朗轉了轉脖子說你他媽閉嘴。
陸臻呼呼地喘著粗氣緩了過來,失散的瞳孔重新找到焦點,羅則成拍著他的臉頰問他感覺怎麼樣,陸臻嘶聲怒罵說感覺好極了。羅則成寬容的笑了笑說:“OK,那我們現在開始。”方進開啟針包尋找適合的長度。
“啊??”陸臻的眼睛都直了。
羅則成捏開陸臻的下巴把牙套放進去:“忘記告訴你,剛剛那針也是用來降低痛閾的,或者說,提高痛敏”
說話間針尖已經刺破了面板,柔韌的細銀絲在方進巧妙的腕力之下流暢地刺入穴位裡,初時只是一點微涼的麻,在全身上下火燒火燎的熱痛中細不可辨,進入到某一個深度之後陸臻的身體忽然像一隻煮熟的蝦那樣繃緊弓了起來。
陸臻拼命掙扎萬分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右腿,那上面什麼都沒有,可是他有筋骨碎裂的錯覺,劇痛像驚雷一樣劈開腦神經,耳中嗡嗡爆響,視野的邊緣開始扭曲變形。特別加制的繩衣利用無數條寬闊的帶子把他牢牢地捆在鐵椅上,陸臻劇烈的掙扎讓椅腳開始搖晃,如果不是整張椅子都焊在鐵板上被澆死在水泥裡,夏明朗真擔心他會連人帶椅地跳起來。
坐在監視位的唐起向方進打了個手勢示意繼續,夏明朗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角,有一針刺痛像電流一樣從太陽穴裡竄過去,勾起他很不美好的回憶。
媽的,這群變態太狠了,比老子還狠!
方進和羅則成商量了幾句,抽出一根長針開始消毒,陸臻赤紅了雙眼瞪住他,帶著牙套的嘴裡惡狠狠地罵著含混不清的髒話,從中文罵到英文,從英文罵到法文再罵回來。方進有些驚訝地看著羅則成說沒想到這小子頂著大姑娘似的小身板兒這麼能撐!羅則成嚴肅地糾正他:各種資料都證明女性對痛苦的耐受力要好過男性。
再一針下去,陸臻所有的髒話都卡死在喉嚨口堵住了,肌肉奇異的痙攣讓五臟六腑都產生撕裂的痛感,胃像是已經被揉碎了,融化的胃液像強酸一樣直衝進腦仁裡跟那一連串的字片膠結在一起堵在喉頭。羅則成非常及時地把椅子搖起一個斜角,咬碎的牙套和胃裡殘留的食物一起噴射出來,落進早就準備好的膠袋裡。要是在平時,陸臻一定會豎起中指挑釁說真他媽的有備無患,只是此刻他真的顧不上了,所有的思維能力都已經被生理上的劇痛敲得粉碎。
不過幾分鐘而已,陸臻全身上下已經像個落湯雞那樣溼了一個透,汗水一滴一滴的從他的額頭上落下去,眼前開始飄浮出不規則的色塊。在迅速吐光了所有的黃膽之後,羅則成又把他正了過來,沒了牙套阻礙,陸臻虛脫地小聲抽氣,嘴唇喃喃地蠕動。羅則成翻開他的眼皮看瞳孔擴散程度,聽到幾聲支離破碎的:“我操你媽!”
“A+!”羅則成與唐起對視一眼,脫口而出。方進擦著額角的冷汗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再眨眨眼,閃著星光的大眼睛裡已經開始流出欽佩。夏明朗終於忍不住走到前面去,羅則成擋住他說你有話等會再問,他現在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
陸臻混糊嘶啞的慘叫聲忽然停止,幾秒鐘後發出兩個模糊的音節,雖然過度緊張的聲帶把這兩個字打造得四面漏風,夏明朗還是聽清了。
姓陸!
羅則成驚訝地張大了嘴。
“自我催眠,”唐起說,“類似我沒事我沒事,或者這不是我,不是我的身體。是人都這麼幹,但有效程度取決於一個人的精神控制力,他很強。A+級控制力。”
夏明朗慢慢彎下腰去看陸臻的眼睛,渙散的瞳孔因為映入了他的臉而又凝出精光,陸臻在凝聚精力看著他,有如一直以來的那樣,冷靜剋制從容不迫,彷彿超脫的審視。夏明朗忽然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劈開他的大腦看看裡面到底住著什麼。
“要繼續嗎?”這句話衝口而出連夏明朗自己都嚇了一跳。
陸臻喉頭滾過兩下,罵出三個字:“誰怕誰!”
羅則成來不及阻攔,方進捏住針尾略擰了一下,陸臻的身體猛地彈起來像石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