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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朱隸再一次生出一種豁出去的感覺,上一次他有這種感覺,是他認為燕王會因為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而要殺他,面對燕王時,他坦然而立,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該變不了燕王對他的決定,既然害怕已經沒有用了,還不如從容一些,死也死得好看。

那一次燕王根本沒想殺他,是他自己嚇自己,但卻得到了甜頭,害怕總是使人畏縮,而坦然能讓人從容,畏縮的感覺很不舒服,從容就不一樣了,不僅自己舒服,別人看著也舒服,特別是當人從容的時候,思維要比畏縮敏捷的多。

從容當然不容易做到,但當你不再計較得失的時候,就能做到從容。

所謂無欲則剛,就是這個道理。

施施然站起來,朱隸的目光第一次直視皇上。

朱元璋也感覺到了朱隸的變化,像看著獵物一樣看著他,那句很經典的畫外音是:編,朕看你怎麼編圓了。

然而朱元璋失望了,朱隸並沒有編,他實話實說地承認了:“是末將去招降的。”

這話一出,大殿上五個人表情各異。

朱隸表情坦然,他已經想好了對策,而且是唯一的對策,不成功,則成仁,沒有什麼退路可言。

朱元璋心中詫異,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這麼多少年來的歷練,哪會為這麼一點小事而顯露心緒,茶杯仍端在手中,內侍續上了熱水,茶氣氤氳,朱元璋看著朱隸,沒有驚訝,也沒有期待。

殿上最著急的人莫過於徐增壽,想求情卻插不上嘴,冷汗擦了又冒,雙手緊張得骨節都突出了。

四哥,你的情誼我記下了,如果我有命活著出去,除了讓我把沈潔讓你給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如果我死了,沈潔會怎樣?

呵呵,顧不了那麼多了。

徐輝祖的眉頭也皺了皺,他是在擔心我嗎?或者,他只是擔心燕王妃會不會連累到他。畢竟我在徐家只是個義子,而連累到燕王而累及燕王妃的話,才會觸動徐家的利益。

藍玉的表情最為豐富,他一定認為我會否認,然後就會提供大量的證據駁斥我,說我說的是謊話,欺君之罪的帽子就給我帶的結結實實地扣上了。

出乎他預料的是我承認了,所以他很詫異,然而他可沒有朱元璋那份喜怒哀樂不顯於形的功力,這份詫異很清楚地寫在他的臉上,朱隸也就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接著,藍玉又得意地笑了,承認了,還是欺君之罪,小子,你跑不了了。

“哦?是愛卿去招降的,朕聽說招降的過程很精彩,就勞煩愛卿再講一遍。”朱元璋淡淡地說。

你果然什麼都知道,講就講,那是老子的看家本事,不相信吸引不了你。

於是朱隸再一次發揮他的超級特長,眉飛色舞、吐沫橫飛,惟妙惟肖將當時的場面重述一遍,當然蘇蕊那段省略了,將宣揚燕王果敢英明的話巧妙地轉移到了朱元璋身上。

剛開始時眾人的表情還很木訥,但很快就被朱隸吸引,徐增壽忘了緊張,徐輝祖忘了保持一直漠然的神態,就連藍玉也忘了自己是與朱隸對立的,精彩處居然還叫了兩聲好,其實藍玉真不是個有心機的人,他這個人,其實就是個粗人。

朱元璋手裡的茶杯端了半天了,居然忘了喝。

朱隸一直偷偷觀察著朱元璋,見朱元璋終於露出關注的神態,心中暗笑,再怎麼裝你也是個人,不是神,喜怒哀樂你還是有的,在你放鬆的時候,還是會顯露出來。

在一旁伺候的內侍也被吸引了,當講到鑽石指環巧斷茶杯時,朱隸的目光四處一轉,立刻有內侍用托盤託了一個茶杯上來,朱隸心知那是皇上平時用的茶杯,故意當做不知道,邊說話邊熟練地用戒指劃斷杯口,然後輕輕一掌,斷下來的杯環自然不會飛向皇上,而是飛向了聽傻了的藍玉,藍玉被杯環一驚,才恍然想起自己的立場。

朱隸的演說也在杯環清脆的落地聲中結束。

朱元璋又悠然的喝了口茶,卻詫然發現杯中的茶已經涼了。

輕咳一聲,一旁的內侍忙換上一杯新茶。

“既然是愛卿前去招降,為何燕王上奏摺時隻字未提愛卿的名字。”朱元璋的口氣仍然平淡,卻把老四換成了燕王,緊張的氣氛瞬間籠罩了大殿,不管朱隸的故事講得多精彩,這個問題能回答得能讓皇上滿意,才算從鬼門關中爬了回來。

“啟稟陛下,原因只有一個,觀童是蒙古族人。”這是朱隸能想出來的唯一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