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掛在樹梢,鼓聲號聲中鳥雀驚飛,這荒蠻之地也難得有如此熱鬧的場面。成列的人馬從河中淌水而過,來到對面的山寨前只數百步開外聚集。只見寨門緊閉敵兵毫無主動出擊的跡象,唐兵便壓到幾百步的近處去了。渡河之後河岸近處地勢稍低也比較平坦,但也是山丘起伏,眾軍便在凹凸不平的低矮樹林和草叢中橫向擺開陣營。
過得一會,一匹馬馱著一個舉旗的軍士向寨門跑了過去,大喊道:“大唐安南都護楊公奉詔討逆,開門投降可免一死!”
馬在遠處徘徊了一陣,忽見竹築的箭樓上射下一箭來但沒射中人馬,那騎士便掉頭策馬而回,來到一座山丘前報道:“稟楊公,叛兵不肯投降。”
眾將面露笑意,一個說道:“那只有開打了。”
楊思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仔細地看了一會那山寨的形勢。此地地處幾條水路交通的匯接點,看得出來是比較大人也挺多的寨子,遠遠能見到山上山下許多低矮的房屋竹樓,是蠻人聚居的要鎮之一;但劣勢也比較明顯,方圓之內沒有險要的山川,作為軍鎮之地稍嫌不足,而為貨物集散之地交通便利。
饒是如此其防禦也是易守難攻,三面環山山坡陡峭,只有寨門那裡的進山口比較平坦同時也布有重兵防守,且在山谷前修了一道石牆牆上有工事猶如中原的城樓一般,左右修築了好幾個箭塔。但楊思勖昨晚自信地說一天拿下此地,將士們便不畏懼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顯然只有正面進攻,而且正而攻之也符合宗主國的名正言順,氣勢上佔先。但見正對面那些箭樓和石牆上的人打扮五花八門,有穿烏布的、戴白頭巾的,還有掛獸皮的,甚至不少人光著膀子裸|露著曬黑的光鰍鰍上身在唐軍將士看來,這幫人簡直都稱不上是軍隊。
這時楊思勖一聲令下,山丘下的將士們便抬著組裝好的弩炮向前靠近了,到得射程之內停下襬開對準那幾個箭樓。
不多一會便見弩炮的重矢紛紛飛了上去,上面還點著火,遠遠看去就想火箭一般又像流星,呼呼亂竄。
唐軍的軍械是周邊乃至世界最精巧先進的東西,射程數百步,遠遠超出南詔兵器的射程,他們只有等著捱揍的份。弩炮覆|射了許久,正中的石牆還好幾乎完好無損,兩旁的箭樓是木頭和竹子構築的東西,一番火燒火燎之下已燃氣了熊熊大火,幾團火燃燒起來和東邊的太陽相映成輝。
“咚咚”一陣鼓聲之後,號角也三長五短地吹奏起來,擺在陣營前方的唐軍戰鋒隊敲起皮鼓整齊地向前推進了。各部的行動有條不紊,饒是在山地裡隊伍行軍的腳步聲也幾乎整齊不亂。只見唐軍這邊的蠻人嚮導和少部盟軍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顯然在山區分散經濟下很難得見到如此多人協同一致的場面。
幾個戰隊護著數根巨木幹緩緩靠近寨門,刀盾手頂著盾牌在前,弓弩手在後向牆上射箭掩護。蠻兵裝備落後,連弓弩的射程也較唐兵相差一大截,雖然躲在牆後面有優勢可射不著唐軍弓弩手,只能攻擊靠上來的刀盾手,用箭矢和石頭招呼下來。一時間石牆上下箭矢石頭滾木亂飛,不時還有人從牆上摔將下來。唐軍的怒吼吆喝震天響,蠻兵也哇哇亂叫,兩邊打得火熱。
這時忽然一罐油潑將下來,正好倒在門前的刀盾手的盾牌上,油汁|飛濺流得到處都是。片刻之後便有許多火把陸續丟將出來,下面那團唐軍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點燃了火,軍士們的身上頓時“哄”地一聲就燃燒起來,有的在牆下揮舞地撲打身上的大火,有的在地上亂滾,有的拿著東西在點燃計程車卒身上撲打滅火。慘叫四起,一股糊臭在濃煙中彌散。前方的陣型一亂,牆上的箭矢石頭砸將下來時防禦就打了大折扣,不少人中箭,還有人被砸得頭破血流捂著腦袋哇哇痛叫。
牆上穿出來一陣“嘎嘎”的大笑,難聽至極猶如鴨|叫,還嘰裡呱啦地喊著什麼唐人完全聽不懂,但是明白不是什麼好話。
眾軍大怒,一個戰鋒隊的將領回頭看道:“射生營幹什麼吃的!”
弓弩手們滿臉大汗,對著牆上一通密集的覆射,這時又見一個光膀子蠻人抱起了一個瓦罐來到牆邊。說是遲那時快,一個射|手立刻放開手裡的弓弦,箭羽應聲而去正中那隻瓦罐,“砰”地射|破之後插|在在那貨的腦門上。隨即就有十幾枝點火的火箭飛了過去,“哄”地一聲牆頭燃起了大火,唐軍看著那些身上燃著火的人亂竄從牆頭摔將下來,頓時也報復性地歡呼了一陣。
戰鋒隊趁此機會將巨木抬到了門前,木頭兩邊站滿了人,“一二三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