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節目,後來在此基礎上發展為諸如說書講史等節目。
此時的長安城多年沒有經歷過戰火,不管宮廷廟堂鬥得如何如痴如醉,總是沒有發生過被亂兵劫掠滿城的事。晉朝取代唐朝是在唐朝國力仍強的時候,更沒有原來歷史上被別人幾次光顧首都的經歷。承平日久之下,城市各行各業蓬勃發展,除了商貨交易,各坊各街的酒肆茶館等服務行業遍地開花。
長安人口北密南稀,最稠密繁華地段是北部分屬長安、萬年兩縣的東西兩市,尤以東市附近最為繁華,因為大明宮在東邊,最有錢的無非周圍的勳親貴族朝廷大臣,資源自然就向這邊集中了,特別是東市周圍每天都是人山人海熱鬧喧囂。宣平坊這邊從坊門進來的一條大街全是酒茶客棧幾乎見不到民宅,其中一家茶樓掛起牌子“都山雷劈東夷兵”,講的就是營州之戰的始末。
正門廳中是人滿為患,還有沒座的一直站到門口。這種地方講故事始末自然和真實的事件有所出入,為了說得更加精彩還進行了加工虛構,反正就是個娛樂大概是那麼回事兒就行,也沒人認真追究。
今日的說話人正講到都山大戰雷擊敵兵那段,大概內容看牌子就知道了。本來是大戰,結果一經加工說得像是神話故事一般,說杜暹得了神劍召喚雷公在陣前施起法來,敵酋李失活令巫師對陣,“巫術乃邪門歪道,雷公乃天神,自古邪不勝正,‘譁!’一道閃電下來,法陣中黑煙俱散,人馬驚走。再看那胡人巫師,已是跪地求饒”
剛說到這裡前排的一個穿綢衫的紈絝就很沒禮貌地打斷道:“咱們只聽說過雷公雨神,何時親眼見過?若是陣前真能呼風喚雨,朝廷封幾個神仙便是了,還徵那麼多兵幹甚?”
眾看官一聽言之有理,便起鬨附和。木臺子上的說話人辯道:“昔有三國諸葛孔明赤壁祭天借東風,今有杜總管都山請雷公,天助是一回事,對陣打仗又是一回事,豈能混為一談!”
那紈絝看官又道:“杜總管尚在長安時,我是在街面上見過他的儀仗的,騎在馬上風儀自不必說,可怎麼看也是常人,未曾見長著三頭六臂,到了都山忽然呼風喚雨豈不怪哉?”
眾人在這種場合最喜起鬨弄出點事兒熱鬧熱鬧,臺子上的人見有人扯臺,神色已變得十分難看。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幞頭穿月白長衣的中年人“啪”地一聲甩開紙扇,翹首道:“什麼電閃雷劈,那是炮,新造出來的一種兵器罷鳥,和弩炮、投車一樣都是兵器。那蠻夷之人以為是天上來的雷電是情有可原,那些人見識少哪裡知道天朝厲害之物,可天子腳下還有人這般說,豈不貽笑大方?”
“原來是許先生,可是住在安邑坊北街的許先生?了不得,人家那是當朝大臣門下做賓客的人!”人群中有眼尖的認出來就嚷嚷。
那許先生吹了吹山羊鬍,難得那麼多人將他捧為大人物,便洋洋得意地多透露了一點料:“聽過火藥罷?有個道士在家煉製,不慎爆炸把屋頂都給沖塌了,道士跑得快也被炸了個半死。這玩意一炸土石橫飛,若是填到鐵炮點炸開會怎麼樣?那炮丸飛出去肯定比投車拋石頭厲害多了。”
眾人聽得新鮮,已經不管臺子上尷尬的說話先生了。恰好這時候門口有人扯著嗓子喊:“諸位想知道當今天子為啥要打營州?箇中曲折鮮為人知,想知道就來新開的仙茗樓聽聽”話還沒喊完,就從廳中衝出去幾個漢子,外面那人撒腿就跑,一個漢子只得大罵“做生意也得講個規矩,太不象話!哪有跑人家門口吠叫的?!”
這一聲真起到了作用,這邊茶館的人聽著那說話先生還沒一個看官有貨,興致驟減,立時就走了一些閒人跑臨街新開的那邊去了。也有的人好奇先派小廝過去打聽打聽,回來說:“那邊茶館的人更多,說是當今皇帝派杜大總管打營州不為別的,是搶高句麗的美人去的。”
一個人笑道:“胡編亂造誰不會,不過是個噱頭而已。”那小廝道:“可那先生說得有板有眼,不然咋那麼多人聽?”
於是這個茶館的人又走了一些。市井中拿皇帝說事,人們也沒覺得什麼了不得,和大臣們罵皇帝一樣,只要把握一個尺度就行,再說不是著書立說有文字做證據,一般影響不大萬年縣令也管不了那麼寬。如果行政效率真有那麼高,說錯話就要被抓,那市井中有時候還有用符水騙人妖言惑眾的假僧道,豈不露面就進去了?
那仙茗樓的先生今日確實沒怎麼把握好尺度,講得太詳細。這傢伙確實有點料,連皇帝想下旨叫新羅國送處女這種沒發出來的聖旨都知道一點,然後高句麗舊部的使者到長安進獻美女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