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怔,隨即便笑道:“好,就按你說的剛剛老先生說有個簡單的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李玄衣揹著手,揚起頭一邊想一邊緩緩踱了過來,他那樣子就像曹植要吟七步詩一樣。過了一會兒,他才淡淡地說道:“‘東邊那位’,其實現在動手時機不夠成熟,他完全可以等兩年的;不過姓劉的被人下了套,又突然冒出衛國公被刺案,姓高的也自身難保,從而讓東邊所有的人都覺得岌岌可危,就會給‘東邊那位’施加壓力,結果很難預料。不知我說得對是不對?”
薛崇訓的臉色十分難看,他不願意任何人觸及到內心最核心的東西,這時突然被人說破就有種被剝光了衣服示眾的感覺。他心道:這李鬼手真不是徒有虛名的人物,可他怎麼知道老子給劉幽求下套的事?
李玄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薛崇訓的臉色,說道:“法子真的很簡單,就三個字:魏知古衛國公懂了麼?”
薛崇訓當即一尋思:魏知古是個宰相,相王府的故吏,很早的時候就在今上李旦身邊。他既是今上的人,又和太子關係不錯,畢竟太子是今上的兒子,而且遲早可能做皇帝。
如果把太子謀反的情報告訴魏知古,魏知古不僅會對皇帝說,還會提前給太子打招呼,因為這樣對他來說才是最穩的方式,兩邊都有餘地。只要皇帝從魏知古那裡得到了訊息,太子政變的成功可能立刻降到最低點;只要太子從魏知古那裡得到訊息,他就會發現他們的謀劃已經洩漏了,恐怕馬上就會慌得自亂陣腳。
這個法子果然是妙,當真如見縫插針恰到好處,又如庖丁解牛,好不費力卻事半功倍。
薛崇訓便點頭道:“明白了,老先生果然妙策。”
李玄衣道:“和你說話不累。”
薛崇訓猶豫了一番,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先生沒在廟堂,如何知道這麼多事?”
李玄衣淡然道:“我不做官,可朋友做官我可管不著。被令堂弄下地方去的姚崇和宋璟,和我就挺談得攏,許多年前我們還一起做過官,但我這性子確實不適合做官。”
薛崇訓看了一眼旁邊的宇文姬,心道:李玄衣這個人了不得,如果能請到李玄衣出山助我,那真是一個謀士頂百個!而且他在朝中還有不少知交,好處太多了!
他想罷,當即就萬般誠懇地說道:“聽老先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李玄衣神情有些複雜:“衛國公過譽了。這事還挺巧,不是上回我徒兒在你那出了事,我也認不得你;而那天你進蕭衡家的時候,我又正巧走到巷子口,就認出你來了,但你可能沒注意到我。要不然我也猜不著衛國公的用意唉,這樣的事你都做得出來?我替你療傷是為了宇文家,給你出個主意,是看在你為宇文姬擋銀釘的份上,咱們也就扯平了。”
薛崇訓心下一冷,脫口道:“要不是我擋了白無常一招,老先生還得找我算氤氳齋的賬?”
李玄衣聽罷頗為失望,嘆了一聲道:“我手無縛雞之力,潦倒成這般光景,如何找你衛國公算賬?賬是算不清的,但感恩之心須得常在你的謀略我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就沒看懂你為什麼要替宇文姬擋那一記。很好奇,衛國公能說說?”
“當時迫在眉睫,還有什麼理由?”薛崇訓皺眉道。
李玄衣冷冷道:“你就不是願意為他人犧牲的人!”
剛才一老一少說了一番打機鋒一般玄幻的話,宇文姬真是沒聽懂,但聽到他們說起了那天城隍廟的事,宇文姬不由得看著薛崇訓的臉。
薛崇訓也不知如何解釋,在他看來,有些事是無法忍受的恥辱,要動他的女人,除非他自己先戰死但是,如果城隍廟的事再來一次,他還會這樣嗎?對死亡的恐懼是他無法戰勝的謎團,薛崇訓不確定自己會怎麼辦。
他想了想,微笑著看向宇文姬道:“這種東西,宇文姬比您懂。”
宇文姬臉上一紅,又浮現出了矛盾的表情。宇文姬確實糾結,在她心裡,對她最好的兩個人,都是大壞蛋偏偏倆大壞蛋又最讓她感動。而師父教導她的做人道理是完全相反的。她的心矛盾不矛盾?
李玄衣應該不知道宇文孝的事,他轉頭對宇文姬說道:“當年你父親對我有過大恩,我才收你為徒,今朝又救了你們家一次,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我們的師徒緣分就到此為止吧”
“師父”宇文姬忙跪倒在地,“您傳授的學識讓我受益終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李玄衣搖搖頭:“你要記得為師對你說的第一句話,三個字。”
“德、道、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