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親了,但口裡說出的話卻讓李曜心中打了個突:“自打安氏叛逆之後,俺們北地可從來都不平靜,這麼多年過去了,朝廷總也拿河東河北沒個辦法,為何?民風剽悍而已。河朔三鎮被朝廷的相公們稱為天下亂源,大河以北這麼多年就沒安生過,俺們這些吃腳板飯的,常年在外面奔走,怎能沒幾手莊稼把式?這二十年來,俺們李記行商在大河以北往來奔波無數,手裡頭沒點能耐,還能有今天?不是俺自誇,俺們的箭法比尋常官軍強得多了!”
李曜大吃一驚:“比官軍還強得多?”
盧三撇撇嘴,不屑地道:“郎君莫要以為官軍有多少能耐,想那官軍大多都是從田裡抓去的鄉野村夫,去當官軍之前,也就是跟鐮刀鋤頭打過交道,他們能有什麼好箭法?拿得起刀槍的,就算是兵。能拉得開弓,射得出箭,就算弓手。這些丘八平時當兵吃餉,一到打仗就慫包了要說造反倒都是一把好手,因為造反可以加餉!可俺們這些人不同,俺們家人都在東家那兒,要是在外面行商丟了貨,一家人就要餓死,遇見什麼蟊賊、什麼兵匪,只要他敢動俺們的貨,俺們就敢跟他玩命!丟貨,一家餓死;丟命,東家倒還能幫襯家裡一些時日!”
李曜還從來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些情形,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盧三嘆了口氣,又道:“可誰也不想死不是?俺們家裡,都還靠著俺們過活呢那可不就只能多學著些,棍棒啊,箭法啊,這都是保命的能耐,學得不精,沒準下次就是個死!所以啊,兵匪也好,蟊賊也好,都是不大會惹俺們的。”
李曜乍聽這些,一時恍惚,脫口而出問道:“潞州的‘後院將’比咱們怎麼樣?”
“郎君竟然知道後院將?”盧三有些意外地看了李曜一眼,點點頭,道:“後院將這些年來一直是潞帥牙兵,聽說是挺能打的。不過,既是牙兵,平時必然用刀槍多於用弓弩,俺們要是碰上後院將,須得佔住地利,儘量靠弓箭射傷他們只是這後院將既是牙兵,怕都是甲冑齊全,他們要是有防備的話,俺們便要吃緊。”
李曜心中一緊:“那要是我等這兩百人,碰上五百後院將,兩相見仗,便將如何?”
盧三一愣,搖了搖頭:“後院將乃是潞帥牙兵,如今這潞帥不就是俺們代州的李使君麼?他跟俺們東家是有交情的,怎麼可能兩相見仗?斷無是理,斷無是理。”
李曜苦笑一下,堅持問道:“某就是想問問,不是說就真會如此,若有這等情形,你以為結果如何?”
盧三一攤手:“那還能如何,俺們才兩百人,又無甲冑,他們全身甲冑,人數又多一倍半,只須頂著俺們的第一陣箭雨衝上來,俺們還有什麼活路?運著這麼多馬刀,跑又不能跑,可不就只能硬扛著等死?要是沒有貨的話,欺他們甲冑太重,俺們倒是能逃出生天”
李曜一臉失望,心裡一陣不爽:“剛才還說得那麼牛B哄哄,老子還以為手底下這是一群扮豬吃老虎的‘精兵’呢,誰知道一提後院將,立馬就慫了”
失望歸失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想來也是,歷史上那潞州牙將安居受得了潞州城之後,都被馮霸以五百後院將為核心的三千兵嚇得棄城逃走,可見這後院將只怕就是潞州軍隊的核心主力,他們李記行商就算再有本事,可畢竟不是軍隊,不能攜帶甲冑,又只有棍棒,沒有刀槍
“不對!”李曜忽然眼前一亮,說道:“咱們不是有馬刀嗎?這批馬刀可是比以前的都要堅利,咱們的人要是拿了這批馬刀當武器,難道還沒有一拼之力麼?”
盧三微一沉吟,猶豫道:“這個嘛,就不好說了,或許能拼一拼,不過勝算是沒有的,頂多讓他們傷損得重一些罷。”
李曜頓時洩了氣,擺擺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盧三見這樣都不能勸得李曜放心,也別無他法,只好再去檢查一遍哨崗,安排大夥兒吃飯了。
行商路上原本就條件有限,李曜也不是對吃喝很講究的人,這一路來都是跟大夥兒一起吃“大鍋飯”,此時看看那飯菜一時半會還不能吃,便去看憨娃兒。
憨娃兒剛喂完馬,正打算去遛遛馬,李曜便叫住他,說一起到周圍轉轉。憨娃兒自無不可,於是兩人便各自牽著一匹馬兒,在附近轉悠起來。
不多時走到濁漳河邊,憨娃兒牽過李曜的馬,等兩匹馬兒飲水。李曜拍了拍腰間的長劍,心裡忽然想道:“我造這把劍,本是為了耍帥,不過這畢竟是我偷偷用蘇鋼法制造的唯一一把試驗品,按說這把劍的材質比現在這個時代的其他刀劍是強得多了,萬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