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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部分

發表有深度的見解。

柳宗元認為佛教有正宗,有流失,諸派紛陳,而道歸於一。《送浚上人歸淮南覲省序》說,佛教流傳中國後,“離為異門,曰禪,曰法,曰律,以誘掖迷濁,世用宗奉。”《嶽州聖安寺無姓和尚碑》雲:“佛道逾遠,異端競起,生物流動,趨向混亂。”《龍安海禪師碑》謂佛法東漸,“傳道益微,而言禪最病。拘則泥乎物,誕則離乎真,真離而誕益勝。故今之空愚失惑縱傲自我者,皆誣禪以亂其教,冒於嚚昏,放於淫荒。”

柳宗元記龍安海禪師之言:“由迦葉至師子,二十三世而離,離而為達摩。由達摩至忍,五世而益離,離而為秀為能。南北相訾,反戾鬥狠,其道遂隱。”柳宗元極不滿禪學之紛亂流蕩,稱頌龍安禪師“吾將合焉”的作法,即以馬鳴、龍樹之道為準繩,調和南北二稱派,“鹹黜其異,以蹈乎中,乖離而愈同,空洞而益實。”

按柳宗元的理解,佛法與其流派是體用關係、一多關係,不可以分割,“推一而適萬,則事無非真;混萬而歸一,則真無非事”,故應包涵混同。其時言禪者有忽視經教、空論禪機的傾向,柳宗元認為這是體用脫節的表現,他在《送琛上人南遊序》中指出,佛法備於經論,“法之至莫尚乎‘般若’,經之大莫極乎‘涅盤’。世之上士,將欲由是以入者,非取乎經論則悖矣”,若棄經論而參禪,必“流蕩舛誤,妄取空語,顛倒真實,以陷乎己,而又陷乎人”,故應禪教並重。

正是在這種包容貫通教內諸派的思想指導下,柳宗元對禪宗、天台、律宗諸宗派都表示了同樣的尊重,對於各宗派裡力主融會調和的高僧表示了由衷的敬佩。他為禪宗大師曹溪六祖、龍安海禪師等樹碑立傳。又讚美嶽州聖安寺無姓天台大師為契得“極樂正路”,雲:“和尚紹承本統,以順中道,凡受教者不失其宗。”他又十分看著律宗,認為戒律為修持佛法者所不可缺少,“儒以禮立仁義,無之則壞;佛以律持定慧,去之則喪。是故離於仁義者,不可以言儒;異律於定慧者,不可以言佛。”他給揚州大明寺律宗作碑頌,辭雲:“儒以禮行,覺以律興。一歸真源,無大小乘。大明之律,是定是慧。丕窮經教,為法出世。化人無疆,垂裕無際。”

由此李曜認為,柳宗元兼重禪、教、律,把佛家的戒律比喻成儒家的禮儀,不可暫缺,可見其佛教觀念相當正統。他還讚賞淨土之學,作《永州龍興寺修淨土院記》,謂:“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曰極樂,佛號無量壽如來。其國無有三惡八難、眾寶以為飾;其人無有十纏九惱,群聖以為友。有能誠心大願,歸心是土者,苟念力具足,則往生彼國,然後出三界之外。其於佛道無退轉者,其言無所欺也。”淨土信仰在中國,“晉時廬山遠法師作《唸佛三昧詠》,大勸於時。其後天台顗大師著《釋淨土十疑論》,弘宣其教。周密微妙,迷者鹹賴焉。”柳宗元關於淨土宗的說明,於教義有所契合,於史傳則有所脫略,看不出淨土宗的傳法世系;但柳宗元本以會通的眼光看淨土,而淨土又在事實上滲入各教派之中,故就天台智顗大師而說淨土,亦立論之一端也。

再者,柳宗元認為,不僅佛法與眾多教派是體與用的關係,佛法與俗事亦是體與用的關係,出世法與世間法是統一不可分割的。《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讚揚巽上人對於佛教有高深造詣,“窮其書,得其言,論其意,推而大之,逾萬言而不煩;總而括之,立片辭而不遺。”不像世間一些章句學家,“言至虛之極則蕩而失守,辯群有之夥則泥而皆存。”這就是佛教的體用一如,不落兩邊的中道義。在《永州龍興寺修淨土院記》中,柳宗元再一次稱頌巽上人,雲其“修最上乘,解第一義。無體空折色之跡,而造乎真源;通假有借無之名,而入於實相。境與智合,事與理並。”

以李曜這個後世人的角度來看,中國佛教正是發揮了這種無為法不離有為法的精神,逐漸接納了儒家的人文主義,加快了華化和世俗化的步伐。天台宗標榜方便法門,宣傳佛法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禪宗更是強調平常人、平常心,擔水砍柴無非妙道,即事修行,即境開悟,形成“人間佛教”的傳統,成為後來中國佛教發展的主流。這種佛法不離人倫日用、真諦與俗諦圓融無礙的觀點,是印度佛教與中國儒學融合的理論基礎,也是柳宗元調和佛儒的指導思想。

又有,柳宗元明確提出佛儒會通與並用的主張,不贊成韓愈崇儒排佛的作法。

《送僧浩初序》專駁韓愈反佛言論,二人的爭論十分激烈。韓愈指斥柳宗元“嗜浮圖言,與浮圖遊”,柳宗元針鋒相對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