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無風注:即澤潞節度使'丁會開城出降,其實原本也不是沒有徵兆。此公本是黃巢部下,黃巢勢弱敗亡之前投入朱溫麾下,多年來為朱溫立下赫赫戰功,但因朱溫猜忌心甚重,因此在出任昭義節度使之後常年裝病,而朱溫監視不減,遂使其心中不滿。
而近兩三年來,朝廷中樞的實力在李曜的強勢輔政之下迅速崛起,能“隔空”支援王師範於朱溫後院搗亂,朱溫空有二三十萬大軍,竟不能平。如此就更使他心中更生他念,終於在李曜極其突然的大舉進攻之下率眾投誠。梁晉雙方數次爭奪的昭義鎮就此輕易易手,李曜幾乎兵不血刃地拿下這河中東面的重鎮,朱溫在河北的橋頭堡丟失,其河北實力遭到重創。
昭義既下,自然再望邢洺。此時李曜展現了遠超朱溫的器量:命丁會領其所部依然鎮守潞州,暫不進行軍事整編,只是按照既定的削藩戰略,昭義節度使不再設定,因此由李曜墨敕授官,任命丁會“權守昭義防禦使”'權守:臨時為。',只取軍權,不得行政及財政權力。潞州、澤州兩地刺史將由朝廷儘快委派。
丁會自然知道李曜這今年拿下的地方一貫性都要削藩,因此雖然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卻也談不上有多大不滿,而且李曜敢留下他在自己行軍的後方,這種氣度遠不是朱溫可比,更是讓他覺得自己做了一次正確的決定,遂安心留守。當然話說回來,以朱溫的器量,他丁會也不敢再叛回去
數日之後,李曜大軍再次出發,目標:磁州。
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四)
“乓!”上好的玉杯被得知河北訊息的朱溫猛地砸了個稀巴爛,他猛然站起身來,怒不可遏地罵道:“一干飯桶!混賬行子!”
面前幾名幕僚、大將被罵得不敢抬頭,連敬翔和李振在內,都是面色漲紅,不敢吭聲。
朱溫毫不解氣,繼續罵道:“直娘賊,之前誰他孃的說李存曜這次北上,十有八九要跟李克用撕破臉?誰他孃的說李存曜在晉州擺下近十萬大軍是為了直取太原?誰他孃的說李克用對李存曜忍無可忍,必欲除之而後快?誰他孃的直娘賊!直娘賊的李存曜!直娘賊的李鴉兒!直娘賊的王師範!直娘賊的丁會!”
敬翔嘴角一抽,雖然極其不願,但此時除了他,誰還敢冒著觸怒朱溫的風險發話?只得陪著小心開口道:“大王息怒,事到如今,情況緊急,還是趕緊想法子應對才是正理”
“想法子?”朱溫冷笑:“想什麼法子?如今我十萬大軍被王師範和魏遜、陸遙拖在兗海'無風注:指兗海節度使轄地區域,主要在今日山東南部,在江蘇東北部少數地區也有部分轄區。',西邊陝虢正面潼關,隨時要防備李存曜出兵東進,南邊也得看著楊行密,這時節我能有什麼法子!嗯?”
敬翔見朱溫還能分析情況,應該不算被憤怒完全衝昏頭腦,頓時放心了不少,就事論事地分析道:“不然,事實上,大王還是有兵可用的。”
“哦?”朱溫眼珠一轉,問道:“那你說說,孤王還有什麼兵能用?”
敬翔道:“第一,兗海。平盧王師範自從得了李存曜麾下魏遜、陸遙所部相助,一舉將戰事從平盧推入兗海,也就是我軍轄區。我軍為了保境安民,不得不出動大軍相逐、圍剿,但由於魏遜、陸遙二人皆是李存曜一手帶出來的大將,對於李存曜那套鬼魅一般的用兵方式模仿得似模似樣,使得我軍常常追趕不及,因此至今未能取得可堪一提的戰績,反而將兗海鬧得不成樣子。僕近來常思此事,發覺這般作戰,委實太過被動。尤其是,如今魏遜所部已經整編為右金吾衛,陸遙所部也已經整編為左飛虎衛,兩衛合計,共兩萬三千精騎,如此實力,又是騎兵,我軍要想圍剿,太難。然則只要我軍謹守城防,靠他們這些騎兵,至少兗海四個州府,他們是拿不下的。”
朱溫皺起眉頭:“那又如何,難道我便龜縮四個州府裡頭不出?”
敬翔道:“暫時採取守勢,也是情勢所迫,並無不可。如果我軍暫時採取守勢,則兗海只須五萬兵即可。剩餘五六萬兵,大王就可以調動了。”
朱溫“唔”了一聲,默默思索。
敬翔又道:“其二,南邊楊行密。楊行密因為此前淮南連續內亂,以至一病不起,至今還在纏綿病榻,而其麾下大將也凋零了不少,實力可謂大損。同時,他還需防備錢鏐,甚至鍾傳,此時料來無力北上騷擾,因此南線也能抽調三萬兵力。”
朱溫摸摸下巴,看來有些意動。
敬翔繼續補充:“至於西線,據說並無大軍。”他解釋道:“此前得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