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個女人,“你當然可以生下這個孩子,但本汗有的是方法可以驗出他是否是本汗的骨血,如果不是,你,你的家族,你的部落,需要承擔欺騙本汗的後果,你明白罷?”
“汗主”
“表哥,您不能在孩子沒有出世時即說這樣的話,您這樣說,與前汗主有何不同?難道您不知,他當初也是這樣對待過姑媽的?”
“你”不得不說,珂娜這番話,使我動容。當年,父汗醉酒之下,拉過身為宮婢的母親侍寢,母親因之有了身孕,有了我
“燕真,本汗會在宮外找一個地方讓你待產,待你腹中的胎兒落地之日,朕即會去檢驗,如確屬本汗骨血,本汗自會對他好生教養”
“表哥,您怎可以把燕真送出宮外,您這樣做”
“本汗說話,何時輪得到你在旁邊置啄!”我自然曉得,若沒有她在旁邊興風作浪,燕真定不敢找進宮門,這個珂娜,我早該處理。“把太后的腰牌拿出,從今後,若你再敢擅進宮門,按宮規責罰!”
“表哥,那是姑媽留給珂娜,您無權”
“本汗無權?你可以將話再講一遍!”
“我”忽然,珂娜臉上浮起一個絕對可以稱上惡毒的笑,“汗後,您來了?”
我陡地一僵,緩緩轉回了身,我的小人兒正扶門立著,美麗的小臉無怒無喜。
“天兒!”我掠身過去,我知道,那當下我必須握住她,擁她進懷裡,“天兒,我”
“怎麼了,雲哥哥,你在發抖喔?”
我發抖?對,我在發抖天兒還叫我雲哥哥?還肯柔軟無比地依在我的懷內?“天兒,你時下的身子,最禁不得刺激,幹萬莫要生氣,好不好?”
“我為何要生氣?”天兒仰了明麗的大眸,轉著滿滿笑意,“你在害怕。”
是,我在害怕,害怕小丫頭掉頭就走,害怕她不再容我親近,害怕失去我現下猶如活在天堂的幸福。“天兒,你當真不生氣?”
天兒在我耳邊道,“才怪,我回頭,會慢慢找你算帳!”隨即,仰起雪白細頸,對著宮廳裡那個大腹便便的女人,“你可留在宮裡待產,但生完以後,縱算確證是汗主的骨血,你也不得再留宮內,也便說,你必須與他分開,你可願意?”
“你憑什麼”
我凜眸:“你們還沒有參見汗後!”
“奴才參見汗後。”跪伏的,是燕真。
“珂娜,你想讓本汗對你用杖刑?”
珂娜一震,屈膝:“參見汗後。”
天兒挑唇笑道:“珂娜郡主,你的秀髮真是漂亮呢。”
“你——”
“怎麼,你這次進宮是想本後在你臉上刺字,還是再剃了你的頭髮?”
“表哥,您怎能容她這樣羞辱您的表妹,我是您封的郡主,是姑媽的親侄女,我們的身體裡,有一個祖先的血液”
“燕真,汗後的話你聽清楚了?你腹裡的胎兒若確屬本汗,本汗自會教養他長大,但你永不得近他身邊;若非,你當然清楚後果。”
“不,不,不!”燕真忽搖頭大喊,“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汗主,這個孩子不是汗主的,奴才這個身孕尚不到六個月,即時奴才已經出宮了,但他的父親身在奴籍,我們無法公開成婚,奴才開始只是想讓這個孩子過些好日子,才會聽了”
“燕真,你胡說什麼,你不能因為那個女人要分開你們母子你便要胡說,你”
“不不,珂娜郡主,您不要再利用燕真了,您沒有做過母親,您無法體會孩子已經在體內的感覺,我已經不能沒有他,您自己另想辦法,燕真不能幫您了”
“夠了!”還當真是夠了呢。實則,打我一見了燕真的眼神便已懷疑,之所以欲待胎兒落地再驗,是不想因嚴審驚動了我的天兒。眼下天兒既然已知,我自然全無顧忌。“珂娜虛假生事,欺騙本汗,自即日起,降為庶民,擷去先後所賜腰牌,罰為奴三年!燕真,及時悔過,為時未晚,賜帛百匹,銀十錠,並削去未婚夫婿奴籍,擇日成婚!”
我對燕真,當然有氣。但這氣,被我對上天的感恩沖淡了。我感謝上蒼,讓她肚中的胎兒非我所屬。這個孩子生出,我自然絕不可能視他與天兒為我所生的一般對待。如此,他與我當年處境何異?明知是第二個“我”,我卻無法給予善待,情何以堪?更有,若當真有這樣一個孩子,天兒縱算強作無事,小小的心量也會受到些許傷害
所以,我感謝上蒼,所以,我對燕真格外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