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一怔,問道:“王凝之是那衛的長吏,而此人桀驁難馴,把王凝之召來豈不是為他添了助翼?何況劉牢之乃北府鎮將,督八州軍事,怎甘心棄京口被貶往會稽?那姓衛的在山yīn經營數年,必然黨羽眾多,若說司馬道子誅殺王恭滿門自有取死之道,劉牢之卻是罪孽禍首,往山yīn赴任豈不是自尋死路?”
卞範之帶著滿臉的自信,捋須微微笑道:“南郡公兩個疑問,待範之一一道來,範之以為,琅琊王氏,乃高門甲族之冠,王凝之又是王右軍一脈的當家人,怎肯與衛將軍沆瀣一氣?
誠然,衛將軍對王凝之有救命之恩,但王凝之這數年來對衛將軍恩寵有加,該還的恩情早還了,若是範之所料不差,衛將軍在王凝之眼裡無非是個心腹家將的地位,既是家將,則等同於家奴,王凝之豈會不識大體強為一名家奴出頭?同時,由於在您的姊姊姊夫與黃門郎孔道一事上,衛將軍佔著理,您礙於名聲不方便拿他治罪,卻可以透過王凝之給他施壓,讓他行事收斂著些!”
其實嚴格來說,卞範之也是桓玄的家奴,他推已及人,把衛風在會稽的地位理解為與自已類似,家奴再受恩寵,卻始終是奴僕,需要仰主家的鼻息生存,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一種推論,桓玄想想也是,於是示意道:“先生言之有理。請繼續!”
卞範之又道:“忠與信,乃人立身之本,無忠無信,豬狗不如!而劉牢之的反覆無常天下間出了名,北府軍數萬將士豈會不羞憤難當?範之料其內部必有人暗生不滿!
劉牢之先反王恭,再反相王,早已離心離德,不過是憑著十餘年來的威名勉強維繫著北府軍罷了,但事不過三,他若反您。便是三反。必會引來北府全軍將士的唾棄,落得個身敗名裂,眾叛親離的下場,因此您只須一道調令。便可除去一條惡虎。何樂而不為?”
“哈哈哈哈~~”桓玄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說的好!假如劉牢之識時務往會稽赴任。咱們可坐山觀虎鬥,任由那姓衛的與劉牢之鬥個你死我活,坐收漁人之利!好!果然是妙計!”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南郡公過獎了,此乃範之份內之務!”卞範之連忙施禮謙讓。
桓玄擺了擺手,跟著問道:“依先生之見,以何人代劉牢之出鎮京口?”
京口因其雄厚的兵力,鎮將既重要又敏感,卞範之在這方面根本不敢動心思,於是畢恭畢敬的施了一禮:“範之以為,您從兄承祖(桓修表字,桓溫弟桓衝子)持重老成,且歷仕於朝庭,甚得眾望,應能處置京口的錯綜複雜局面。”
“嗯~~”桓玄現出了滿意之sè,讚許道:“早幾年,從兄在我和相王間左右搖擺,兩頭討好,深諳平衡之術,如今相王已滅,他理該清楚誰才是真命之主,不錯,他確有安撫北府諸將的能力,因著同為桓氏血脈也可放心使用,一待劉牢之往會稽赴任,我立刻請主上下詔任從兄為徐兗二州刺史、加右將軍、假節、督六州軍事!”
“南郡公知人識人,用人以賢,大業不遠矣!”卞範之由衷的讚了句,便道:“南郡公,如今您的當務之急,一是分化瓦解北府軍為已所用,二是獲取士人儘可能的支援,兩邊當齊頭並進,對於北府軍,應以剷除老將,提撥新將為主,但縱使去了劉牢之,又有您的從兄坐鎮,要見成效至少也得有個兩到三年,短期內急不得,因此,範之向您舉薦一人,或有利於您獲取士人支援!”
“哦?”桓玄不解道:“何人?”
卞範之向正南方向一指,淡淡道:“義興太守褚爽!”
桓玄並沒有答腔,而是小眯眼一眯,暗暗尋思起來,漸漸地,眉心越擰越緊,遲疑道:“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陽翟褚氏雖勉強列於高門甲族,卻自褚太后之後已rì漸沒落,及至褚爽,更是被髮落往一小郡任太守,褚氏滄為普通士人只在三兩代間,提撥重用他可以使他感激泣零,也可以為其餘士人做個表率,看到投效我的好處。
只是,聽說那姓衛的早年乃褚爽手下,與其數子關係蜚淺,褚爽第二子炎之聽說還是出於他的舉薦才任了會稽郡丞,他們之間的關係糾葛不清,重用褚爽會不會對那姓衛的有利?”
“南郡公多慮了!”卞範之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衛將軍早先的確任義興軍司馬,後因馳援山yīn被王凝之留任會稽都尉,範之以為褚爽待衛將軍理該如王凝之,無非是個家將罷了,或許還不如王凝之,否則怎肯放他離去?
至於褚炎之被舉薦為會稽郡丞,據範之猜測,衛將軍所起的作用頂多是順水推舟罷了,他或是看出了王凝之有提撥褚炎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