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和,你能作此想,我感到很高興。”趙誠道。“明年春暖花開柳絮紛飛之時,你守孝三年之約斯時即滿,到時候你伴我去狩獵,咱們大獵一場,就回中原。”
“國主也要去中原?”郭侃下意識地問道。趙誠卻已經掉轉了馬頭,像是沒聽見他的問話。
郭侃只得追上趙誠,陪著他入城。他心中有些疑惑,趙誠讓他陪同去狩獵,他並不感到有任何意外,因為趙誠每次去山中打獵,都要帶上自己。只是趙誠這話有些模稜兩可,似話中有話,郭侃想不明白,乾脆不去想,在他的意識中,不管如何趙誠對自己都是真心愛護的。
趙誠直接去了總管官衙。等他到衙門口,王敬誠這才急匆匆地去來迎接。王敬誠臉上有些憔悴之色,外袍上還沾著幾處墨跡與湯汁,趙誠料想他一定是忙著公務,心說王敬誠身邊缺少一個妻子。
“國主可回來了。”王敬誠面上地喜色一閃即逝。趙誠心知王敬誠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他吩咐眾人各自散去,自己則隨王敬誠去了公事房。
公文桌上堆著公文,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賀蘭幾時成了文牘之國?”趙誠道。
“這些公文國主不必閱覽,因為說地都是同一件事。與其說是公文。不如說是訴苦書,國主只須知道是誰上書就行。”王敬誠道。
“這是何故?”趙誠坐在桌前,抄起最上面的一份厚厚的公文問道。
“都是各地州官上表的抗辯之言,國主出使後,蒙古人對關西金國慶陽、鳳翔等重鎮接連進攻,金國人反抗激烈。要知道。陣戰之道。雖講究迅疾如風,速戰速決最好。然而打仗終需要錢糧、戰馬、器械與民夫壯丁,尤其是這攻城之戰。所以窩闊臺與拖雷接連下令,要讓我賀蘭出錢、出糧、出馬,還要派壯丁搬運後勤輜重,誰讓我賀蘭如今最有資財,又瀕臨戰場,不找我們要管誰要?這樣,一來我總管府不得不提前徵收賦稅,二來蒙古軍往往又自己就地徵發,擅殺之事屢有發生,民間苦不堪言。又正值春播之季,少數州縣如夏州、韋州、會州因勞力被徵調,最受其苦。”
趙誠看了看手中那厚厚地一疊公文,這是西平府知府高智耀發來地公文,難為他洋洋灑灑數萬言,詳述民間地痛苦,大有將民間之苦看作是趙誠個人地過失。趙誠甚至能感覺到高智耀在寫這份公文時的憤怒。
“啪!”趙誠將高智耀地公文摔到了桌上,讓這座堆成小山一般的公文堆,應聲倒下。
“這是舊仇未消,新恨又起啊。”趙誠苦笑道,“可憐百姓剛恢復點元氣。”
“國主說對了,雖然蒙古人的命令我們無法藉故拖延。不過在國主出使期間,在下自作主張略施小計,派四方館的密探,在民間傳播著小道訊息,就說這些不仁之行均是蒙古人的主張,賀蘭國王雖經抗辯但也不得以而為之。冤有頭,債有主,百姓大多知道國主向來無論蕃漢,對百姓都愛護有加,所以百姓大多將苛政算到了蒙古人的頭上。”王敬誠道。
趙誠很滿意:“王兄,我能得你為助力,實在是天之大幸啊。”
“國主若是真有向上之心,以後可不能這麼稱呼我。”王敬誠卻恭敬地道,“在下認你為主,雖蒙國主重用,卻不敢忘了自家身份。須知上下有別,才上下一心,為人臣者,若無恭敬之心,何談視死如歸?”
“莫非王兄真要置我於孤家寡人之狀?”趙誠道,“如今我與你有什麼不同?你若是真心尊敬我,便不要讓我有生分之感。說不定,將來某一天你我要同赴黃泉呢,難道你忍心讓我無人作伴?自古能共苦同患難者眾,但有始有終者太少。更何況,你我如今大業還未成,就談什麼上下尊卑?要真那樣,你現在還不如找人做一身皇袍披在我身上,一套肯定不行,至少得兩套換著穿。不管是國相還是國公、萬戶侯任你挑,不過從此之後,你一見我面就要行九拜大禮,如何?”
王敬誠被趙誠這話弄得哭笑不得。
兩人都覺得這個話題有些無趣。半晌,趙誠又問道:“豐州那邊有訊息嗎?”
“還沒有。窩闊臺將眾將召集起來,商議滅金方略,那潼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窩闊臺親率大軍也攻不下來。這一次,估計是重拾成吉思汗的遺策,借道關中罷了。不過方略若是定了,恐怕得等到夏天過了,秋天地時候才會大舉進攻。”王敬誠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趙誠點了點頭,“秋天是個打獵的好季節,不是獵取野獸,就是收割人頭。”
“天公作美,對於我們來說,今天秋天將會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