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就連怯薛歹在眼前走動都讓他感到心煩,成吉思汗不是那種動輒責罰下屬的人,只要下屬沒有違犯他頒佈的法令,成吉思汗都不會隨意責罵任何一個人。
但是成吉思汗要是真的發怒了,那麼犯錯之人就只要被處死這一個下場了。劉仲祿膽戰心驚,唯恐惹火燒身。
“吾圖撒合裡在做什麼?”成吉思問道,劉仲祿注意到成吉思汗在提到這位烏圖撒合裡大人之時,臉色緩和了不少。
“吾圖撒合裡大人正在他的氈帳裡看書!”劉仲祿連忙道,他不忘補充了一句,“吾圖撒合裡大人一有空就看書,真稱得上是飽學之人!如今他也為我汗效勞,看來我蒙古一統天下,是眾望所歸啊!”
“讓他過來,給我算一卦。”成吉思汗命令道,劉仲祿正當準備躬身答應之時,只聽成吉思汗又道,“算了吧,夜深了,還是明天宣他來見我吧!”
就在成吉思汗煩躁萬分的時候,趙誠掉進了河裡。
之所以說“掉”進河裡,是因為這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來是想跳進去,只是這茫茫的黑夜,讓他的視線受到了限制,一腳踩空。逃出生天的慾望也讓他一時有些驚慌失措,拼命地往河邊跑,所以他“掉”進了河裡。這一“掉”正救了他的性命,身後那位監視者的箭矢擦著他的脖子飛逝而過,他只覺得火辣辣地生疼,然後就是冰涼的河水包圍了他。
巍峨阿勒壇山連續不絕,那積存了一個漫長的冬季的雪川,早已經開始融化,然後透過千條萬條小溪匯成更大的河流,北方的無數條河流匯成了亦馬兒河,一路向北,滋潤了無數的戈壁、綠洲、草原和森林。趙誠掉進的這條河流正是一年中流量最大的季節,這種情況要持續到夏天干旱季節的到來。春天,這些平常很窄小的河流在這個季節都變得粗野無比,如脫韁的駿馬。春夜裡那冰冷刺骨的河水讓他渾身顫抖,但是他的心中是火熱的,因為他知道他至少安全了。
趙誠一頭扎進河底,如果有蒙古人要跟他比試水性,他一定能輕鬆獲勝,在草原最炎熱的時候,他甚至乾脆將自己泡在河裡。河水咆哮著向西北方向奔騰而去,等他露出頭來,已經在三百步開外了,岸上火把亮了起來,古兒汗大聲地責罵著他的手下,馬兒不安地嘶叫著。
強忍著冰冷刺骨的河水,趙誠奮力地揮動著手臂,一邊小心地避免被急流帶著撞向河岸的柳樹。他還不想上岸,他期望急流能帶著他流向更遠處。
在東方發白的時候,他終於上了岸,小心地觀察了一下方面,他緊摟著自己的凍得發僵的臂膀,向草原深處走去。
“沿著河往前走,應該更安全些。那些亡命之徒應該直接殺向自己棲身的蒙古聚居地吧?”趙誠這麼想,“他們這時候去,應當會撲個空。”
正在這時,有四匹馬,沿著自己來時的方向急馳而來,趙誠連忙翻身躲在柳樹下。
“不兒罕、不兒罕,你在哪裡?”有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在呼喊。趙誠聽出來了,這是莫日根的聲音。
“不兒罕、不兒罕!”一個粗獷的聲音此起彼伏,這聲音中帶著顫音,表明這聲音的主人十分焦急。這是曲律和莫日根兄弟的父親忽都的聲音。
趙誠從樹下跳出來,迎著那幾匹馬高聲喊道:“忽都大叔,我在這裡!”
聽到了他的呼喊,那幾匹馬奮力向自己急馳而來。一個蒼老的身影將他摟在自己的懷裡,泣不成聲:
“偉大的長生天保佑,我的不兒罕孩兒平安無事!”
“忽圖勒爺爺,我不是好好的嗎?長生天站在我的一邊!”趙誠笑著道。
曲律兄弟倆跳下馬來,緊緊地摟著趙誠道,痛哭流涕,趙誠反過來安慰這對比自己年長的兄弟倆。
“不兒罕,下次不要這麼出頭,這次真夠危險的。我們本來想救你出來的,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就在一旁盯著,夜裡發現這群強盜亂了,往河裡亂放箭,我們猜你一定跳河了。所以我們等強盜離開,才沿著河岸尋找你!”忽都大叔說道,關愛之心溢於言表,但仍心有餘悸。
趙誠三言兩語將昨天傍晚一直到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
“我們的不兒罕自有神靈庇佑,昨夜你的舉動配得上一個‘把阿禿兒③’的稱號!”忽圖勒爺爺爽朗地笑道。
“大夥都轉移了嗎?”趙誠這才問道。
“昨天曲律回來告訴我看到的事情,我立刻吩咐讓所有人都騎上馬,趕著牛羊往阿勒壇山轉移了!”忽都大叔說道,“曲律和莫日根這兩小子,丟下你不管,真丟我和他爺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