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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雲無德不報,我有以報高公矣。”於是晉王整旅入建康,以施文慶受委不忠,曲為諂佞,以蔽人主耳目,沈客卿重賦厚斂,以悅其上,與太市令陽慧郎,刑法監徐析、都令史既慧,指為五佞,並斬於石闕下,以謝三吳之人。使記室裴矩收圖籍,封府庫,資財一無所齲陳人賢之。

且說當初陳高祖殺了王僧辯一家,只道王室已絕,哪知僧辯尚尚有一子遺下,名頍。當合家被難時,頍尚在繦褓,虧得ru母摯之以逃,流離北土。及壯,仕隋為儀同三司,隋師伐陳,從軍南來。及陳亡,欲報父仇,乃結壯士數十人,飲以酒而謂之曰:“吾家與霸先,有不共戴天之仇。願借諸君之力,發其墓,毀其屍,以舒夙恨。有罪我自當之,雖死不悔。”眾皆許諾。乃夜往,發陳祖陵,開其棺,屍尚不腐,跪而斬之,焚骨取灰,投水而飲之。曰:“今而可以報吾父於地下矣。”天明自縛,叩首于軍門,請正擅命之罪。晉王重其義,承製赦之。

聞者莫不感嘆。再說水軍都督周羅睺守江夏,與秦王俊相持逾月,隋兵不得進。又荊州刺史陳慧紀,與南康內史呂忠肅據巫峽,於北岸鑿石,綴鐵鎖三條,橫絕中流,以遏隋船。楊素奮兵擊之,四十餘戰,殺死隋兵五千餘人,素不能克。及建康平,晉王廣以後主手書,招上江諸將。羅睺乃與諸將大臨三日,放兵降隋。

慧紀、忠肅亦解甲投誠。楊素乃得下至漢口,與秦王俊會將次湘州,有兵守城,不得進。素遣別將龐暉進兵攻之,舉城欲降。

湘州刺史岳陽王叔慎年十八,置酒會文武僚吏,酒酣,拍案嘆曰:“君臣之義,盡於此矣!”墳史謝基伏而流涕,司馬侯正理,奮袂起曰:“主辱臣死,諸君獨非大陳之臣乎?今國家有難,實致命之秋也,縱其無成,猶見臣節。青門之辱,有死不能。今日之機,不可猶豫。後應者斬!”眾成許諾,乃具牛馬幣帛,詐降於寵暉,誘之入城。叔慎伏甲門口,暉至,斬之以徇。於是建牙勒兵,招合士眾,數日之中,得兵五千人。衡陽太守範通、武州刺史鄔居業,皆舉兵助之。素聞暉死,率大軍繼進。叔慎與戰,大敗,遂被擒。秦王俊斬之於漢口,其黨羽皆死。

又嶺南未有所附,數郡士民,共奉高涼郡太夫人洗氏為主,號“聖母”,保境拒守。晉王遣柱國韋洸,安撫嶺外。至南康不得進,乃以叔寶書遺夫人,諭以國亡,使之歸隋。夫人集首領數千人,向北慟哭,謂其孫馮魂曰:“昔武帝起兵吳興,我決其必成大事,故使汝以兵助之,後果代有梁業。我家累受其恩,曾幾何時,子孫不能守,把錦鏽江山,盡付他人之手,曷勝浩嘆!我以一隅之地,何敢與天下相抗?”乃遣使迎洸。洸至廣州,曉諭嶺南諸州,無不歸順。於是陳國皆平。得州三十,郡一百,縣四百。三月已巳,送叔寶與其王公百司,並詣長安,陳氏遂亡。後人有長歌一篇,記其荒亡之跡雲:南朝天予愛豪奢,莢蓉為國顏作霞。不臨朝右明光殿,只戀宮中桃李花。自矜文藻超凡俗,咳吐隨風散珠玉。批風抹月興無涯,品燕評鶯意不足。風流性格誇作家,終朝相對人如花。

新詞豔句推江總,淺笑輕顰鬥麗華。朱樓翠殿飄香遠,舞村歌臺雲雨滿。蓬萊瀛海豔神仙,結綺臨春起池館。朱甍畫棟接青霄,雲作窗欞虹作橋。龜網罘罳金落索,龍紋屏障玉鏤雕。珊瑚座映琉璃榻,繡帶珠簾銀蒜押。氍毹海上錦雲來,翡翠瓶中瓊樹插。錦筵羅列山海珍,猩唇龍脯堆粉綸。瑪瑙盤傾霞燦爛,珍珠紅滴香氤氳。紛紛仙樂奏新聲,君王歡笑側耳聽。只道昇平難際會,冰輪莫負今宵明。昭儀妙句矜無比,學士清詞雜宮徵。脂香粉膩惹朝衫,巧笑低吟喜嬌美。通宵褻狎兩不嫌,但稱麗句諧穠纖。聲嬌語脆醉人魄,音入肺腑如膠粘。譜得新聲中音律,後庭玉樹真奇絕。鶯喉慢囀神欲飛,蕩志驚魂意歡悅。

朝歌暮樂無已時,君臣放浪疑狂痴。只知裙底情無限,那惜眉頭火莫支。一朝兵馬鄰封起,百萬旌旗煥羅綺。交章告急如不聞,猶說妖嬈貴妃美。陳情袁憲拼白頭,痛哭欲解危城憂。邪臣妄議恃天險,長江萬里輕戈矛。君臣大笑仍歡樂,飲酒徵歌相戲謔。不知天上下將軍,御座孤身無倚著。袁憲忠言總不知,臨危猶是戀宮妃。三人入井計何拙,千古胭脂辱井嗤。王氣金陵且消歇,晉王好色心偏熱。誰知宮裡貌如花,化作營中劍鋩血。荒Y破國憶陳隋,瞬息興亡致足悲。虎踞龍蟠佳麗地,年年惟見鷓鴣飛。先是武帝受禪之後,夢有神人,自天而下,手執玉策金字,北面授帝曰:“陳氏五帝,三十二年。”屈指興亡,適符其數。

又後主在東宮時,有鳥一足,集於殿庭,以嘴畫地成文曰:獨足上高臺,盛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