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
“各炮依次開火,務必保證精準度!”薩鎮冰並不魁梧的身姿站在指揮塔上,讓所有緊張慌亂的心都安定了下來,十餘年的經營,讓薩鎮冰在海軍中擁有著旁人無可比擬的影響力。可以說,只要不是投敵,薩鎮冰的命令沒有人會反對或抵制。
“是”旗語兵揮舞著手中的彩旗,向各炮位傳遞著命令。
看著旗語兵準確無誤的把自己的命令傳下去,薩鎮冰一聲暗歎,“希望單炮射擊能夠控制好落點吧!”
虹口位於公共租界東區,虹江岸畔。佔地雖然不小,可是核心地區終究不過千畝大小,以懷遠艦炮的威力,只需要兩艦幾輪齊射,就足以把它炸成廢墟。
炮轟虹口,薩鎮冰無力反對。可為了能把影響壓倒最低,只能保證炮彈不落到虹口以外的地區去,避免傷及其他各國僑民。
懷遠艦和望遠艦剛剛裝備不久,各級軍官和水兵雖然拼盡全力的訓練,各艦的訓練也都卓有成效,炮擊精準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可以保證的度量。可是兩艦畢竟裝備的時間不長,誰也不敢保證。炮彈會不會飛到其他地方去。尤其是現在兩艦裝備的三聯裝主炮,在各國的現役主力艦中都還沒有出現,三聯裝主炮的相關資料也沒有必要的記錄,以平時的訓練來看,即使主炮瞄準的很好,也難免會出現炮彈偏離較遠的情況。
卯時三刻,太陽依舊飛離了地平線,預備炮擊的兩艘新銳戰巡也做好了一切準備。
看著懷錶的秒針指向正上方,薩鎮冰用力合上表蓋,大聲命令“目標虹口,射擊!”
“射擊!”
伴隨著薩鎮冰的大吼,和旗語兵的命令轉達,全艦的氣氛達到了頂點,定量的發射藥被推進炮膛,厚重的跑栓被封死;一切都井然有序。
為了這次炮擊,薩鎮冰連同各艦精英炮手已經紙上演練了數次,確保發射藥的量能夠保證炮彈落在虹口,而不是其他地方。
“轟”
懷遠艦猛烈一顫,前方二號炮塔的炮口噴射出一道數米長的橘色火焰。
懷遠艦艦長沈壽堃雙手緊握著指揮塔的護欄,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了,剩下的也許就是等待自己葬身大海的時刻。
“轟”
一聲接一聲的炮擊,彷彿沒有停息的時候,十八門巨炮依次射擊,足以保證兩艦持續處於發射狀態。
巨炮轟鳴,戰艦顫動,男兒的熱血在沸騰,這一刻許多人都忽視了他們在炮擊平民的事實,只知道自己代表中國海軍在示威,在報復,哪怕這報復有私仇的嫌疑。
嗓子乾澀,雙目泛光,絕望在心頭轉了一圈,就被激動驅趕。
“就是死,老子也要拉上幾個日本狗!”沈壽堃暗下決心,“既然沒有時間給海軍積蓄力量了,那就戰吧,哪怕全軍覆滅,也不能讓北洋水師的悲劇重演!”
薩鎮冰能感覺到沈壽堃情緒的變化,炮擊虹口,絕對意味著開了炮,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復仇是要付出代價的,薩鎮冰有理由相信,不久以後,日本海軍的報復就會來了。
“下定決心了?”
沈壽堃頷首,面色前所未有的堅定。
“這就對了,當年大東溝戰敗時,你就說過,勇者過勇,怯者過怯。致使戰敗!”
“少帥從光緒三十四年開始積蓄力量,到了武昌起義之後才暴起,一統邊南四省,這份隱忍和能力世所罕見。十四歲就想著造反的人,不會是沒有勇氣的人;能夠隱忍數年,靜待時機的,不會是不懂進退的人。跟著這樣一個少帥。我們沒有理由害怕,既然少帥敢在這個時候挑戰列強的神經。向如日中升的日本下手,肯定是到了最好的時機,我們只需要執行就是了。”
“嗯”沈壽堃道“少帥的能力和毅力,我從不懷疑,我只是覺得這種大事,他應該和我們商議一下,怎麼能因為一時氣憤,就擅自挑戰勢大力勝的列強。”
“你啊,還是沒懂!”薩鎮冰搖了搖頭。嘆道“我們是軍人,只會從戰爭勝負的角度考慮問題,少帥是統帥,他考慮的是全域性,有時候,戰爭失敗了,並不見得真的失敗。”
“就像當年的北洋水師一樣。如果朝廷有點骨氣,就算是北洋水師盡沒,也能把日本給拖死。”
茫然的點了點頭,沈壽堃望著噴湧這炮焰的巨炮,不再言語。
第一顆280毫米的高爆彈落在虹口的時候,整個大地都是一顫。跪坐在榻榻米上的有吉明一下子就癱了,腦子裡嗡嗡作響,什麼都不知道了,口中只是喃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