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北路軍成為眾矢之的!”話頭一下子又繞回了先前分析過的大局觀方面,方國強多少有些不耐煩。將聲音稍稍提高了些,再次重複。
“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短!”趙天龍知道他說得完全在理,卻依舊不高興地強調。
張松齡不想這二人之間第一天碰面就出現矛盾,趕緊笑了笑,大聲打圓場,“政委分析得很對,龍哥擔心的也不無道理。我覺得吧,咱們最好平衡一下,別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怎麼個平衡法?”方國強和趙天龍立刻同時放棄了爭執,將目光轉向他,低聲追問。
“跟九十三團合作的事情呢,今天就發電報向軍分割槽請示。我估計軍分割槽的反應會像方政委說得那樣,全力支援並促成此次合作。”張松齡想了想,笑著回應,“然後咱們趕在出發之前,對老營的事情做個詳細安排。一部分作坊暫時轉到小王爺白音的名下,接受他的保護。另外一部分比較關鍵的,就搬到沙漠中的第二營地去。這樣的話,即便將來跟九十三團的合作出現問題,咱們也不會完全受制於人!”
“這個辦法的確比較穩妥!”方國強略作沉吟,然後坦然表示贊同,“你是對的,咱們的確不該將雞蛋放進一個籃子裡。我先前有點過於掉以輕心了。咱們游擊隊名下的作坊很多麼?都生產些什麼東西?!”
“非常多,並且在當地都是獨一份兒!”沒等張松齡回應,趙天龍搶先替他炫耀,“咱們作坊裡產的氈子,是方圓幾百裡內最好的,連那些蒙古貴族都搶著買。還有香皂、肥皂、熟皮子,蠟燭,也都不愁銷路。還有專門供應白音小王爺名下鹽場的香草精,薄荷膏”
這些都是以游擊隊為主導建立起來的新興產業,雖然規模都小得可憐,卻實實在在地改變著周圍百姓的謀生手段和生活品質,所以趙天龍一提起來,兩隻眼睛就開始放光。而政委方國強以前在冀中一帶,雖然也接觸過八路軍的一些附屬工廠和作坊。但是那些工廠與作坊都是單純地為軍工生產而存在,根本不涉及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用品。當地的游擊隊憑藉抄沒漢奸財產奸和農民們的積極支援,也能維持政策運作與生存。所以短時間內,他根本無法理解張松齡和趙天龍兩個對作坊的看重,更無法理解趙天龍為什麼會以這些東西為榮?!
趙天龍卻一點兒也沒看到方國強眼睛裡的困惑,繼續大聲補充,“要不是去年被小鬼子大肆破壞了一次,今年,光那些作坊的分紅,就能養活整個游擊隊。並且說不定還能盈餘一部分,用來購買戰馬和武器,擴充隊伍規模!”
“分紅?!”方國強又愣了愣,眼睛裡的迷茫更深。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生彆扭,難道游擊隊自己不從事生產,只管僱傭當地百姓,盤剝他們的勞動成果麼?這樣做
嘴巴張了張,他又強迫自己暫時先別忙著發表意見。臨來之前軍分割槽司令員甦醒反覆叮囑過,黑石游擊隊的情況特殊,他這個政委沒有完全融入隊伍之前,不準武斷地干涉游擊隊的內部運作,更不能做出影響隊伍團結的事情。現在看來,蘇司令員的一些叮囑絕非無的放矢。所以他必須加倍謹慎小心,以免做出什麼糊塗決定,辜負了領導們的期待。
“行了!”看出了方國強臉色的不自然,張松齡笑著打斷趙天龍的炫耀,“就知道瞎顯擺!一看就是過慣了窮日子的!恨不能找找塊豬油天天往嘴唇上擦。政委遠道而來,又忙活了一整天,累都快累死了,哪有力氣聽你瞎吹!!”
“我,我不是怕方政委不瞭解咱們則這邊的具體情況麼?!”趙天龍訕訕撓了下頭皮,笑著辯解。
“沒事兒,我聽著覺得挺新鮮的。以前無論在冀中老部隊,還是在延安,都沒聽說過類似的情況!”方國強勉強笑了笑,低聲表態。
話雖然說得客氣,眼睛裡通紅的血絲,卻證明了他此刻的疲倦。張松齡見了,也笑了笑,低聲說道:“有關游擊隊維持自身生存的方式和手段,我手中有一份詳細的記錄,明天早晨就可以拿給你。到時候,咱們可以根據軍分割槽的最新指示,一起討論游擊隊主力離開時,對這些產業的安排。今天就不細說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別沒開始工作,就把自己給累跨掉!”
“不瞞你說,我的腦子現在的確有點發懵!”方國強配合地打了個哈欠,笑著回應。
三人又低聲討論了一下如何向軍分割槽發電報請示的事情,然後在游擊隊的營地內分開,各自回各自的帳篷。趙天龍胳膊上受了一處貫穿傷,原本應該早點兒去睡。然而在半路上皺著眉頭考慮了片刻,他又突然停住腳步,轉身追向了張松齡的背影。